尽管不愿相信这出身低贱的少年将来或许会有颠倒乾坤的一天,但既然双方仇怨已结,以后但凡有着一丝机会,此子也是绝不可留。
当然,以他脉系长老的身份地位,还是万万无法对抗天波玉册的权威意旨。
接下来就瞧三祖、五祖大人,甚至是赤神一脉的那个恐怖疯子,他们这些当代庆氏的真正大佬,最终会以怎样的手段来处决这个横空出世、却搅扰了多方利益的分家少年了。
“赤隐一脉的族人何在?尔等还不速速前来拜见少主,更待何时?”
眼见庆惜金与庆厉殴从于强势,都被迫向着庆忌见礼。庆雪凤毫不掩饰自己的满腔快意之情。
她与大长老庆凡对视一眼后,便即展颜而笑。霎时容光四射,明媚照人。仿佛这一刻,成为赤隐少主接受一众长老恭贺的不是庆忌,而是她本人一般。
只是下一刻,庆雪凤轻启朱唇,再度向着前方拥挤如山的人群扬声呼喝起来。
哗啦啦……哗啦啦……
迟疑片刻之后,人群出现一阵剧烈骚动。转瞬间,众多庆氏族人开始自动向两边散去,让出一条宽敞而深长的行走通道。
在那足有百丈之外的通道尽头,也就是原本众人聚集的最外围处,有着三男两女五名少年,正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在众多族人几乎要凝聚为实质的目光催促下,这五人才好象大梦方醒。彼此又是一阵相视,犹自有些惊疑不定的样子。
突然间,其中那个身材滚圆,就仿佛特大号西瓜般的少年胖子,猛得在原地蹦了一蹦,扯开嗓子大叫道:
“阿二、阿三、阿花、阿朵,咱们没有做梦!赤隐一脉真的出现了一位少主!看到没有,现在可是连各脉长老大人们全都承认了的。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咱们快去拜见少主大人呀!”
胖子说完,立时撒开大脚,沿着通道迅疾向前方奔跑而去。他身形太过浑圆,众人只见一个硕大肉球呼呼喘气,滚滚向前,不由都觉好笑。
原本肃穆庄严的气氛,一下子就被冲淡了许多。就见那胖子滴溜溜地一路滚出人群,来到庆忌等人近前。当即跪倒在地,用油光蹭亮的大脑门对着地面砰砰砰砰地磕了下去。口中叫道:
“赤隐一脉庆阿大,拜见少主大人。拜见大长老大人。拜见赤霄长老大人。拜见赤海长老大人。拜见赤阳长老大人。拜见赤野长老大人,拜见赤灵长老大人……”
他每一句拜见出口,就砰砰砰砰地十数个响头磕下去。众人见他丝毫不曾动用修为护体,只凭额头血肉将地面撞击得金光乱窜、火花飞溅。不禁都瞧得惊心动魄,暗自咋舌。
要知道尽管任何一个炼气武者,都会拥有世俗中所谓刀枪不入的人王肉身。
但凭此便敢用脑袋在庆氏以上古异宝“雷火金精石”打造而成的地面上猛烈碰撞,那所引起的反震之力,绝对极有可能使得大好头颅宛若瓷器一般就此爆碎的。
庆忌也是吓了一跳。欲待伸手相扶,猛然想及这胖子行止举动看似大大咧咧,粗豪率真。但他所磕头拜见的第一个人,竟是身为赤隐少主的自己,而非最为位高权重的大长老。
接下来才又从大长老开始,以下赤霄、赤海、赤阳、赤野,最后方是与自己最为不睦的赤灵一脉。这番礼数当真是亲疏有别,次第井然。
由此可见,胖子修为看似不高,胸中却大有丘壑。
毕竟当着众多长老大能之面敢这般胆识并具,摆明立场,绝对不是一名普通脉系族人所能做到的。
思念转动,庆忌明白欲使此等人物真正归心降服,却非寻常言行笼络可得。
当即停住本要伸出的手臂,只淡淡道:“你叫庆阿大?很好很好,不必多礼了,起来吧。”
“谨遵少主大人之命!”
庆阿大一蹦而起,直接蹿到庆忌身后。任由庆雪凤等人对其上下打量,却是目不斜视,垂手站定。
庆雪凤奇道:“如今族内都说赤隐一脉没落不堪,有辱前辈遗风。本座看这小胖子,倒是颇有些气概呀。”
大长老庆凡的目光也在胖子身上停了一停,微笑道:“天阳五重天的修为,的确是低微了一些。庆忌少主这次回去赤隐峰,可要将脉系封地的资源好好把握利用,争取让他们的修为尽快提升一些才是。”
庆忌听他说到“要将脉系封地的资源好好把握利用”时,语气若有若无地加重了几分,顿时明白话里有话。方要传声相询,又听一个少年声音响起道:“赤隐一脉庆阿二,拜见……拜见……拜见少主大人……”
庆忌凝目瞧去。只见面前跪倒的是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瘦小少年。眉眼看起来倒还清秀,但神色畏缩不振,说话间的声音更是有些紧张颤抖。
尤其说到拜见之时,连续重复了三次方才成功。庆忌一听便知,这少年的胆识气魄与庆阿大相比那是拍马难及。
他之所以重复了三次,其实便是在首先应当拜见大长老还是赤隐少主之间犹豫难决。直到最后,终于才咬牙切齿,仿佛立时便要悲怆舍命一般做出了与庆阿大同样的选择。
庆忌心中好笑。以这少年表现出的柔弱心性,最终能有此种挣扎决断,倒也殊为不易了。微微点头道:“你叫庆阿二,很好很好,不必多礼了,起来吧。”
少年领命,讪讪起身,自觉站到庆阿大的身后。
接下来又有一名少年和两名少女先后跪倒。既有庆阿大和庆阿二典范在先,这三人倒都是没再犹豫,首先拜见了赤隐少主。
待他们尽皆站定,庆忌又等了片刻,却不见再有人来。有些诧异道:“庆阿大,赤隐一脉莫非就只有你们五人不成?”
他这话方一出口,便觉四周有无数道目光都带着极为古怪之色向自己瞧来。特别在赤灵长老庆惜金的眼神深处,更是悄然掠过了一抹嘲讽揶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