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们纷纷出言讨伐皇帝,说正是因为皇帝无德,毒害长亲子侄,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会降下暴雪。
这是皇帝的罪孽。
一片声讨之中,蜀王努力为祖母与皇帝说话。
我祖母与二叔不是那样的人,他们是心疼我,为我好,才会想看看我和媳妇,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蜀王表示,只要祖母需要,哪怕就是死,也得爬进宫里跟祖母在一起。
可天寒地冻,蜀道难行,蜀王带着王妃吃力走到快过年,也没能出蜀地。
没等蜀王出蜀地,整个天下就彻底乱了。
陈郡王举起大旗,联合东洲王等王爷,摆出皇帝毒害先皇,以及害先皇子嗣的证据。
直言蜀王这个小辈不敢与长辈作对,他们这些做弟弟的,就要给先皇讨个公道。
“不是,不是啊!”太皇太后顾不上天冷,勉强撑着身子到城楼上:“哀家大儿是病死的,跟陛下无关啊!”
陈郡王的人在下面喊:“看呐,都到这个时候了,那狗皇帝还敢拿个假老太太来忽悠人!”
“昏君无道,天降灾祸,我等要为黎民苍生讨公道!”
太皇太后撕心裂肺喊:“我是真的,哀家是真的呀!咳咳~”
没人听她那微弱的呐喊,事情进行到这会儿,她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已经死了。
年三十,蜀王府的大门被人敲响。
朝云郡主带着弟弟姜衡,冻的小脸通红出现在了秋凉面前。
“小舅舅!”朝云见着元少璟就哭了。
姜衡冻的牙齿打颤,连人都喊不出来。
秋凉赶忙将孩子给拉进去,让人给换了衣服,端了姜汤上来,给两个孩子先灌了下去。
“京城出什么事了?”朝云换了衣服出来,元少璟才问道。
朝云眼圈一红:“先前,阿娘就想将我和弟弟给送走,可外祖母不让,她怕引起陛下忌惮。
一直拖到陈郡王起兵,阿娘才悄悄把我和弟弟给送出来。
可....可阿娘和阿爹他们.....”
朝云说到后面泣不成声,这一路担惊受怕的,终于到了地方,又开始担心家里人。
傅太后要考虑的太多,不只是女儿外孙女,还有娘家傅家也要考虑。
秋凉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不怕不怕了,你爹娘在京城,不管是哪个王爷进京,他们都不敢对你娘怎样!”
不管怎么说,长公主那也是先帝的女儿,跟那些王爷没有直接利益冲突关系。
相反,他们还得拿长公主来彰显亲情,所以,长公主相对来说,是很安全的。
这个年,外面战火纷飞,各路王爷奔赴京城,借天降大雪逼宫,要皇帝向天地万民请罪。
城里也同样不安生,好多地方房屋压塌,冻死的尸骨随处可见。
皇帝被逼的年三十都不能安生,与太皇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一肚子糟心事回了宫里,刚躺下就梦见先皇提刀来砍他。
吓得他惊叫一声,大汗淋漓坐起身来。
“陛下!”一旁侍寝的宫妃,被他那狰狞惊恐的模样,吓得声音颤抖。
“滚出去!”皇帝喘着粗气,让太监远远站着。
他的床榻边上,三尺之内都不能有人。
他现在觉得,每个人都想害他,包括亲儿子和老娘,谁看着都像是包藏祸心。
这场乱仗打的,开春雪都没化,就有许多人拖家带口,逃往蜀地避难。
三月桃红柳绿时,玉楼娇扶着秋凉在王府花园散步。
“城北郊外全是安置的难民,小泥鳅回来说,这阵子还有人源源不断过来,已经有人建议封锁关口了,再这么下去,关内负担不起了!”
秋凉摸着肚子;“外头战事如何了?”
自从开春后,她已经不出门了。
年关那阵儿,朝云刚到没两天,兄妹俩的吃食被人下了毒。
元少璟震怒之下,在府里揪出好几个细作,有皇帝多年前埋下的钉子,也有陈郡王等人安插进来的。
一番大清洗之后,王府才算清静了。
眼下这个节骨眼,她还是少去外头,谁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在城里埋伏呢。
元少璟自她有孕之后,从不与她讲外间事,不想她为这些操心。
她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对外头是啥也不知道。
玉楼娇叹道:“王爷不让你知道这些,其实也是为你好,外头那些事啊,听了事真让人糟心!”
寒冬日子难熬,全家冻死、易子而食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据说陈郡王招兵,很多十二三岁的不大小子都去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秋凉听着难受:“你将两边账目查看一下,抽出些钱来,让陈九再增几个粥棚吧!”
玉楼娇顿了一下:“账上银钱已经不多了,冬日里已经支出不少,眼下因为战乱,临近州府生意都没法开展,收入锐减,好几个作坊都停工了!”
秋凉摆手:“先把眼前对付过去吧,没钱后面再说!”
她想给孩子积福,希望安安能再次投生到她的肚子里。
五月里,秋凉身子发沉。
元少璟罕见的没再往外跑,成日留在王府里守在秋凉。
秋凉笑道:“你忙你的去呗,家里这么多人,就算要生,也不会有事的!”
元少璟蹲在她身前,脸贴着肚子,感受肚里小家伙的活跃。
“外头再忙,那也没你和孩子重要!”
已经布置了那么久,就算没他在,外面人也知晓如何行事了。
可若是秋凉和孩子出事,他怕是会疯掉的。
就在秋凉生产前夕,动乱的京城那头传来了消息。
皇帝病重,且留下圣旨,要元少璟回京继位。
元少璟很快给回了话,说他做惯了闲散王爷,担不起江山重责,怕有愧皇帝所托,这旨意他接不起。
不管皇帝怎么说,反正就是不去。
他扶着秋凉在园子里散步;“他们喜欢折腾就让他们闹去吧,闹翻了天,那也跟咱们没关系!”
让他回宫继位?
也不知是谁想出这么个阴损法子,当他是三岁小孩儿呢!
六月初,陈郡王杀入京城。
秋凉也在这一天发动了。
元少璟拉着她的手安抚:“别怕,咱儿子是个懂事的,他这是看着时候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