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前世所见,一直蠢蠢欲动的陈郡王还没动,倒是东洲王先反了。
这事着实出乎人的意料。
元少璟顶着一身风雪从外面回来,他站在廊下跺跺脚。
丫鬟将手炉递上,暖了暖手,让身上寒气没那么重了,才向秋凉走去。
“怎的站外面看雪,不去暖阁?”
秋凉见他外披上还带着枯叶,应是去了城外。
最近,元少璟似乎很忙,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接连几天都看不见人影。
秋凉伸手碰了碰他脸上面具;“大冷天的,戴着这个也不嫌冷,你打算啥时候取掉?”
元少璟捉住她的手,生怕秋凉染了寒气。
“都戴十几年了,也不差这两年,若是可以,我情愿一辈子不取!”
若是面具摘下,叫他那好二叔知晓,又不知要生出些什么事来。
秋凉与他一道回了房里,伺候的丫鬟端了热水过来,元少璟梳洗一番,才坐下与秋凉说话。
“你是因为东洲王反了一事,心里不安吗?”
秋凉点头:“你不是说,东洲王性子谨慎懦弱,轻易不会动么?
他这样的性子,若是没逼到绝路,断然是不会反的,为何......”
元少璟俯身,靠着她的肚子,听了听里头动静,脸上带着初为人父的慈爱满足。
“你想的没错,东洲王叔跟陈郡王不一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反的。
眼下,也正是二叔一家子欺人太甚,逼得老实人发飙了!”
秋凉讶然;“出什么事了?”
元少璟目露嘲讽;“皇室的人,大概是要疯了!”
前不久,鸿胪寺的温大人过世,家中出嫁女归来吊丧。
不巧,其中一个孙女,正是东洲王的小儿媳温氏。
这温氏是温大人的小孙女,最得老大人喜欢,祖父过世,这小儿媳心里难过,便一直跪在灵堂为祖父守灵。
大皇子前来吊唁,一眼就看中了,身穿一身素白的温氏,那憔悴不堪娇弱怜人的模样。
这色迷心窍的东西,居然利用东洲王小儿子的名义,将小儿媳温氏给骗了出去。
温氏还以为丈夫找自己,是家里有啥事,顾忌藩王不能随意进京,才会私下来找自己。
一见面才知道,居然是大皇子。
温氏当场将大皇子给臭骂了一顿,骂他身为皇子,不知皇家礼仪,居然在自己祖父丧期,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大皇子这段时间,里里外外遭遇不少麻烦,本就心烦气躁,想吊个美人出来消遣一番。
被人这么一通辱骂,哪里还能受得了。
当下就跟温氏动了手,温氏一个弱女子,舟车劳顿之下,又连日为祖父过世伤心操劳,哪里是大皇子一个男人的对手。
推搡之下,温氏磕到了桌角,当场昏死过去。
大皇子见温氏昏迷,裙底也开始出血,心知情况不妙。
当即就要将人带出去处理掉,那晓得一出门,正好遇到了巡逻禁卫军,还是傅从容带领的,哪里还跑得掉?
温氏送到医馆时,大夫一看她居然有了身孕,这一番折腾,不但是胎儿保不住,大人也因大出血没了命。
出了这样的事,皇帝没想着如何与东洲王赔礼道歉,反而逼着傅从容,想将此事给隐瞒下来。
他实在不想看到儿子再遭遇不测了。
不知道为什么,皇帝隐隐觉得,这宫里要重复他大哥当年的往事,眼睁睁看着儿孙一个个离开。
傅从容沉默许久,终究还是答应了。
然后这事,东洲王到底还是知道了。
“元震,你欺人太甚!”东洲王勃然大怒。
他小儿子体弱,和儿媳成亲多年,感情极好,却一直不曾有子嗣,这几乎成了他的心病。
没想到,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孙儿,都没来得及出世,就被人给害死了。
小儿子痛失妻儿,经不住这个打击,一气之下病倒在床,就再也没能起来了。
东洲王怎能不恨不怒,他谨小慎微多年,结果却是这般结局,对方还把脏水泼道了小儿媳身上,说是温氏故意勾引,才会引得大皇子犯错。
这个锅不但东洲王接受不了,就是温家人也受不了。
两家一联络,索性里应外合反了。
秋凉听完沉吟片刻:“这其中怕是有人动手了吧?”
元少璟点头:“是陈郡王的儿子,故意在温氏跪灵之时,引了大皇子一道进去!
大皇子想抛尸灭迹的时候,也是陈郡王的人,故意引了傅从容过去!”
秋凉抬眸看他:“温家那里,你可有动手脚?”
元少璟捏了捏她略微丰润的脸蛋:“把你男人想成什么了,如你所说,儿子拼了功德,换来我们的今生。
我这当爹的,怎么着也得为他积福不是!”
他没说的是,陈郡王上蹿下跳的小动作,他已经让人放了出去。
他已经查清楚了,当年他父皇过世,固然有他二叔的手笔,可陈郡王也不无辜。
他一直在坐山观虎斗,想要在最后关头,拿住二叔的把柄,将他给扯下去。
可惜,宫里那位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知晓小儿子的事后,不但没怪罪小儿子,还悄悄把尾巴给收拾干净了。
让陈郡王竹篮打水一场空,啥也没捞着。
他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不过这些,就不必让秋凉知道了。
“你把京城的生意收一收,让玉楼娇她们都回来吧,这天估计是要变了!”
秋凉笑道:“我一早就去信了,若是他们收拾的快,这会已经在回蜀地的路上了!”
京里眼红她生意的人不少,她要将生意不动声色扔出去,还是很容易找到人接手的。
在她怀孕次月,便通知玉楼娇她们收手回蜀地了。
她怀孕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直瞒着,一旦皇帝知晓,那必然会起忌惮之心的。
只是不知,玉楼娇她们走到哪儿了。
而此时的玉楼娇一行人,在鄞州被人给拦住了。
“站住!你等是从京城过来的?”
小泥鳅急忙上前与人套近乎:“大人,我们是.....”
“滚一边去!”守城官将小泥鳅给推到一边:“老子问你了吗?”
他手指玉楼娇:“我问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