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秋凉守着男子,迷迷瞪瞪一直睡的不踏实,梦里来来回回都是前世各种回忆。
天还没亮,村里就有人放鞭炮,将秋凉从睡梦中惊醒。
她伸手摸了摸男子额头,发现有些烫的厉害。
“安安,快把那啥退烧的药给一点,我给他退热,钱你先记账上!”
安安没好气道:“要我说,你让他死了好了,反正救你也是前世的事,跟这辈子有啥关系。
他身上不但有刀伤还有中毒的迹象,不好治的,他这种人死就死了吧,活着定会是个危险!”
“安安!”秋凉正色道:“做人不是这样算的,若是不算前世的事,我何必与李家人寻仇,没道理仇要报,恩就不用还的!”
安安似乎不大高兴,“一百两银子的药,你以后想办法挣了还我吧!”
秋凉顾不得心疼银子,给男子喂了药,又将渗血的布巾给换掉。
他伤口红肿口子大,秋凉心一横,索性照着前世死后安安教的法子,给他剔除腐肉,上了药,拿着针线进行缝合。
接下来,能不能好就看天意了。
今儿是大年初一,村里人都在家烤火,或是聚在一起唠嗑,秋凉家离得远,倒是没人来打扰。
“他醒了!”安安冷冷道。
秋凉听着他童声里带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怨气,不免好奇:“他跟你有过结?”
“没有!”安安没好气道:“但不耽误我讨厌他!”
“你的讨厌真的是毫无道理可言!”秋凉没太在意,安安性情古怪,她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她端着一大早熬好的红薯粥进屋里,就见那床上的人,挣扎着想要起身。
她放下粥:“你伤的太重,先别起来!”
男子怔怔看着她,许久才声音沙哑道:“是你救了我?”
他隐约记得,自己昏迷之前,似乎掐住了一个人,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小丫头。
秋凉将他扶着半坐起来,往他身后加了一个枕头,吹了吹手里的粥,就要喂他吃饭。
“大过年的,你躺我家柴房里,我搬不动你,又不能看你死在我家,回头说不清楚,没法子,只好救你!”
她将汤匙递到那人跟前:“赶紧吃吧,养好身子就赶紧离开,别给我招来祸事!”
她前世也算有过见识,一看这人身上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这人不是寻常人,安安有句话说的没错,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不死也得受牵连,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对了,你叫啥名?我总不能天天喂喂喂的叫你吧!”
男子迟疑片刻:“容景!”
“来!阿景,张嘴吃饭!”
秋凉给他喂了一小碗粥:“你受了伤,不宜吃油荤太重的东西!”
容景低垂着脑袋没说话。
安安嗤笑:“分明是你舍不得你那半只鸡吧!”
秋凉不理它,问容景:“我一个姑娘家,留你一个陌生男子不方便,你可有亲戚在附近,要不要我通知他们来接你?”
虽然她家比较偏,可过年大家闲着无事,少不得有人出来走动,万一被人发现,她收留陌生男人在家,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容景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放心,我对小孩子没兴趣!”
秋凉一滞,继而生气:“我十八岁已经成婚,是大人了,只不过个头小了点而已,请你说话尊重点!”
容景嘴巴微张,眼里满是愕然。
明明脸上稚气未脱,能有十八?还已经成婚了?
“是我冒昧了,还请这位.....”他语塞不知该如何称呼。
秋凉看在前世的情分上原谅他:“你叫我大姐吧!”
容景望着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那声大姐怎么也出不了口。
“秋凉,秋凉?”
外头突然传来秀兰婶子的喊声,秋凉一把扯过被子,将容景兜头盖住,又喷了点安安给的香水在身上,这才慢悠悠走出去。
“婶子,你咋过来了?”
秀兰婶子将一篮子油饼给她:“你这孩子不舍得吃喝,昨儿我家做的油饼多了些,吃不完就给你拿些过来,他们不在家,你也不能亏待了自个儿!”
秋凉一脸感激:“婶儿,我知道呢!”
她说着又噔噔跑回屋里,将自己从城里带回来的绿豆糕分了一包给秀兰婶子。
秀兰婶子推辞不要:“昨儿你不是才给过嘛,这个你留着吃,我家有呢。
你听婶子的话,人家一家人有的吃有的喝,不晓得多快活,你自己得知道心疼自己!”
“诶,我知道!”
屋里的容景静静听着,原来她跟自己一个样,都是没人要的小可怜,偏还要记挂着家人。
哼!那等没心没肺的家人,记着做什么。
秋凉送走秀兰婶子,重新将院门锁好,为防止有人突然进来,她还拿顶门棒将院门顶死。
“你成婚了,你男人呢?”容景问她。
秋凉将油饼放进柜子里:“读书呢!”
容景似笑非笑:“仗义每多屠狗辈,读书多是负心人!”
秋凉手一顿,回头看他:“你又是个啥人?对你的救命之人,你就是如此奚落讥讽,谁家教你如此礼数?”
前世在破庙里,这人救了她们母子,三天后才离开。
那三天,她见识了这人的嘴巴有多毒。
一码归一码,他前世救了自己,今生自己还了这救命之恩,可不代表,她就该受他奚落。
李子俊负心那是她跟李子俊的事,和眼前这个不清楚情况的人,可没半个铜板的关系,他有啥资格说这话?
容景面色微冷,他不过是可怜这小丫头,一个人孤苦伶仃罢了,怎的还不识好人心了?
罢了,待他离开之后,给她一些补偿,也省的她日后被那薄情夫君抛弃,没个依靠吧。
容景没人来接,秋凉又没法赶他离开,只能继续留下。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嘴巴能闭上就闭上,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没事来给我添堵的!”
秋凉先前还抱着对待救命恩人,多少包容一些的想法,奈何这家伙一开口,那话就难听的很。
容景刚想辩解,就听院子外头有人在喊秋凉。
秋凉做了个噤声动作,示意容景藏好。
院门外,罗二舅母跟罗大舅母嘀咕:“这死丫头半天不开门,不会屋里藏了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