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嫂阴阳怪气道:“你不嫁他,还想嫁给谁?
柳枝冷着一张脸:“大嫂,我手艺好,还能进彩云绣坊,将来必然有前途,这鳏夫能给你多少钱?能有我的前途重要?”
柳家大嫂嗤笑一声:“前途?你有那玩意吗?
要长相你也就这样,凑合着只能算不丑,论名声,你一个心思恶毒算计人的腌臜货,如今满村上下谁不知道?
你以为,你这样的,谁会愿意娶回家做媳妇?”
“我...心思恶毒?”柳枝心抖了一下:“谁说的?”
她在村里名声一向不错,啥时候名声坏到无人求娶了?
柳家大嫂哼了一声:“你自己做过啥,自己不会不知道吧!”
姑嫂俩正说着话呢,就见江满绣拎着个篮子走柳家门前过。
“哟,这是给柳枝寻的男人?”江满绣啧啧道:“不错不错,和柳枝你很般配啊!”
柳枝瞬间反应过来,“江满绣,是不是你在村里胡说八道,败坏我的名声?”
江满绣掩口惊讶道:“柳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咋会说你的坏话呢?
再说了,你喜欢隔壁村的阿牛哥,这大家都知道的呀,不信你问招娣他们家,看他们知道不?”
柳枝目眦欲裂,她就说,向来不敢与她置气的大嫂,怎么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原来是被江满绣这贱人给撺掇的。
“哎呦,柳枝,你也别想着阿牛哥了,毕竟,他已经跟我订婚,正月十八就办事,到时候你记得来啊!”江满绣笑嘻嘻的拎着篮子走了。
柳枝却是遍体生寒,这是怎么回事?
阿牛哥说好,等她从绣坊里出来,就来她家提亲的,为啥突然跟江满绣这个蠢货订亲了?
“不!阿牛哥不会这么对我的,我要去找他问清楚!”她说着就想去隔壁村找阿牛。
柳母从屋里出来,啪啪给了她两个耳光。
“你疯够了没有?你男人就在跟前,你还想去找谁?”
柳母转头对那鳏夫道:“今儿已经腊月二十三了,你明儿送聘礼过来,后儿就抬你家去。刚好赶上添丁过年!”
柳枝捂着脸哭道:“娘,娘!你别把我嫁出去,我能挣钱,我能给你挣好多好多的钱,求你别把我随便嫁人啊!”
柳大嫂哼道;“你的名声烂到整个县城人都知道了,还有谁会请你去干活?”
柳枝如堕冰窖,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了?
江满绣!她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不对!
江满绣没那个脑子,那是谁要害她?
是沈秋凉,一定是她!
她就说沈秋凉为啥要给江满绣求情,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沈秋凉,你好狠!”
秋凉打了喷嚏,将脖子上的围脖扯了扯,拢着手问陈九:“李家人咋样了?”
陈九驾着驴车嘿嘿一笑:“李家的日子最近过得很精彩啊,李子安天天跑书院装学生,被人识破,弄得李子俊形象尽毁!”
“还有李子琳,竟然看上了李子俊一个富家子同窗,各种制造偶遇,李子俊恨不得将这两个弟弟妹妹给掐死!”
秋凉微微一笑,李子安想读书想疯了,以为自己只要能进书院,便能出人头地。
殊不知,上辈子,他也是这么闹着要去读书。
她求爹爹告奶奶,四处找村里人借了钱,又去与何先生说好话,才让李子安进了学堂。
李家供李子俊一个读书人已经千难万难,再加上一个李子安,那日子就别提多艰难了。
那两年,秋凉骨油都快熬干了,每日起早摸黑,就没个停下的时候,为了多挣点钱,甚至学着男人去城里扛包卸货干体力活。
就这么一直熬着,等到李子俊出息了,她都已经二十出头,看着比人家三十多岁的妇人还要苍老,与保养极好的罗氏一道走出去,甚至有人问是不是罗氏的姐妹。
因而李子俊一直厌恶与她走在一起,她见李子俊不喜,行事越发小心卑微,想要学着平妻许氏那样学些诗词,偏偏家里没一个人愿意教她。
就连家中的仆妇都看不起她,暗地里说她便是飞上枝头,那也是麻雀的命,偏还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至于小姑子李子琳,心气儿高又没成算,前世,去了府城之后,也是很快就被府城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一心要跟着个富家子,不晓得那人就是个混混骗子。
她为了劝回李子琳,没少费口舌,甚至因为李子琳晚归,担心她名节有失,满大街的去寻人。
结果等她回到家里,李子琳已经在家里烤火,还跟李子俊告状,说她为了偷懒,在外头躲着不回家。
她满腹委屈压根无人理解,罗氏还一脸失望说她,进了府城越发看不清自己身份了!
秋凉想着前世之事,脸上笑意浅浅,心中恨意如冬日寒风,割的心肝肺都疼的厉害。
这一世,她可要如他们的愿,李子安这书必须得读,怎么能不让他读呢?
而此时的府城,李子俊正因为李子安读书一事,气得头都要炸了。
“我不让你读书吗?我没给你机会读书吗?”他将一本书砸在李子安头上:“这是千字文,是孩童蒙学的书,你读多久了?
从我读书开始,我就让你背,整整三年了,傻子都该会了,你还磕磕巴巴的前言不搭后语,这就是你读的书?”
李子安垂着头不服气道:“我....我还不是因为在家里,一会儿要干这个,一会儿要干那个,总是静不下心来,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背不会!”
罗氏也跟着劝道;“不怪你弟弟不认真,是家里事太多,你不在家,家里没个男人,你弟弟不得担起家里所有事?
他到底还小,又被琐事缠身,回头进了书院,有先生带着,那自然和家里就不一样了!”
李子俊叹了口气:“娘,我不是不想让他读书,子安是我亲兄弟,都说兄弟多了好做事,他若出息了,我这当哥哥的也能轻省不少!
可你们想过没有,这府城不比蔚县老家,先生束修等花销,如何供得起两个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