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兄长还是个痴情种子。”
白启感慨道,虽然他早有猜测,但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诧。
他只想过那女声的主人,应该和镇元子关系匪浅,不曾想居然是他曾经的道侣。
“人参果树虽说外在表现为一棵树,但到底是先天灵气所化,是维持魂魄不消散最为理想的魂棺。
但仅仅是如此,还不足以护着她的魂魄,因此我使用秘法,将自身道果与寿元与人参果树捆绑在一起。”
这也说明了,为何镇元子此时这般虚弱的样子。
“摘取那人参果,对兄长而言怕是也会造成负担吧?”
白启猜测的不错,镇元子点了点头。
“那人参果树,起先确实只是一棵树,并没有什么果子在上面。
自我与其捆绑后,我与她的真元结合下,便催生出这些果子来。”
镇元子一笑,却看不出什么喜色。
“造化弄人,这果子形同小娃,也不知算不算是我与她结合后诞下的子嗣。”
白启闻言,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转而换了个话题。
“那兄长为何要将人参果散与其他人食用?”
镇元子也有些无奈,“人参果的形成,离不开三个要素。
她的魂魄,天地道气,我的真元,此物来源于天地,又算作是人为的因素制造而成,可以看做是法则具象形成的事物。
为了遵循天道定下的规矩,一切因果皆有始有终,这果子需得反哺于这个世界,才能保证我那道侣神魂不散。
不管是给人吃了,还是丢在地上,皆算是归回天地。”
“如果保留在人参果树上,不摘下来会如何?”
“你可曾想过,为何人参果吃了能凭空增加寿元?”
为何?白启还真没想过。
这种天材地宝最为直观的作用,不就是吃了以后能多活多少多少年吗?
不管是蟠桃也好,还是其他白启没见过的也罢,基本上都是闻一口怎么怎么样,吃了能怎么怎么样的。
“自我与人参果树捆绑后,它催生这些果子,消耗的乃是我的真元与寿命。
如果我不努力修炼,没有今天这般修为和地位,怕是没能听到天木的声音,便先一步被这棵树吸干了吧。”
不曾想其中还有这种关门过节,这么说来,这人参果与其说是天材地宝,倒不如说对镇元子而言是个毒瘤?
“我倒是未曾想过,你居然能听到她的声音。”
镇元子这时候看向他,目光中透露着一丝希冀。
“兄长自己听不见吗?”
镇元子摇摇头。
原来,自他将天木真人的魂魄置于人参果树中之后,虽然能隐约察觉她并没有消散,但也失去了与她交谈的能力。
如果非要形容,她已经和这道天地灵气所化的果树融为一体,也就是栖身与天地,与天地融为一体。
彼时的镇元子,还不像现在这般强大,只是一介实力低微的修士。
是对道侣的不舍支撑着他,修炼到如今地步,最终建立了五庄观这样的场所。
而道观里供奉的天地,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偶得天地道韵,与昔日的道侣再次交谈。
白启恍然,可还是难免疑惑,询问道:“那我为何……”
“你是天道注视的中心。”镇元子斩钉截铁道,“八十一世,八十一难,无数个日日夜夜中,孙悟空这个人都处于一切漩涡的中心。
自你而起,由你终结。”
看到他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镇元子缓和了些,继续道:“你只需知道,你的身上关联着天地,这世间的一切事物,只要你想,便能得知其根本。”
“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不是你要问的吗?”镇元子笑道。
白启哑口无言。
“至于你所说的求救声,想来也不知我此举究竟是对是错吧。”
镇元子无奈叹息,“虽然保住了她的魂魄,但是不知多少年来,一直在那棵树里一个人待着,难免孤独。
孤独甚至算是小事,想来这么长时间过去,她可能连自己是谁都已然忘却,一直一直在那棵树里不住的求救。”
白启对此也是十分心酸,为了不让心爱之人就此消逝,用了如此大的代价保住她的性命。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要让她承受不知多少万年的孤独,迷失自我。
这究竟是对是错呢?
“我能与她交谈,想来也可以代为传达她的意思,兄长不妨与我一同前去?”
白启提议道,不管怎么说,他既然和镇元子结拜了,做个顺水人情也无妨。
镇元子心动了,拉起白启就是一个法诀。
之前觉得他的身法极快,不曾想到还有自己体验的时候。
白启只觉得眼前一花,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传来一阵眩晕和恶心。
“是为兄不对,忘记你还无法承受破开空间的撕裂感。”
镇元子诚心道歉,倒是告诉了白启另一个消息。
“破开空间?”
“万变不离其宗,修行到极致,基本上都是在和时间与空间做斗争。
虽说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一结果一成熟,但在外界来看,莫约也就三百天。
包括天庭使用的,也是这样的时间道法。”
总感觉和这位地仙之祖打好关系,哪怕闲聊自己都能得知许多的修行知识。
白启晃晃脑袋,强忍着不适,这才发现不光是感受上,身体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撕裂痕迹。
镇元子随手丢给他一颗丹药,突然又顿住了。
“忘了贤弟没法吸收药性,是为兄疏忽了。”
说罢打入一道真气,只是眨眼便把白启身上的伤势修复。
他也是这才感受到镇元子实力的深不可测,真要打起来,怕是一起上都消耗不掉人家一个道术。
“她现在在想什么?能否告诉我?”镇元子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白启安下心,又一次听见了那道求救声。
在她看来,自己大概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想着要出去吧。
沉下心和她交流了一番,一边同步口头上告诉镇元子。
“她说自己很孤独,如果可以,希望能从黑暗和虚无中脱身。
她自称她就是人参果树,虽然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但是无法与其他人交谈。
她说如果可以,将她身边的禁制撤去,这搞得她有些不舒服。”
每说一句,镇元子的脸色便会变上几分,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立刻挥手撤开了用于保护的阵法。
“她说……”白启突然顿住了。
“她说什么?”镇元子期待道,想要更多的听到关于她这么多年来,无从得知的想法。
白启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一丝忧郁。
“……她说,如果无法将她放出去,那便折断这棵树吧。”
“她想要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