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怎么能这么麻烦您呢？」校长首先表示反对。
在他看来，还是个本科生的莫林根本就不能代表c大的水平，万一让袁老看扁他们c大，剩下的合作还怎么进行？
「对，袁老。我们就是面试后聊聊天，哪犯得上出动您老人家。」男教授也顺着说，「有自信是好事情嘛，这学生是以后搞科研的好苗子。」
与校长看不上莫林不同，男教授是真想帮帮莫林，他都有些后悔刚刚多嘴问了一句研究出了什么。
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巧的事情——番茄育种方面，校长一直陪着的袁老正是专家中的专家。
这样的大人物，若是他称赞莫林几句，那这姑娘一定会一飞冲天。但如果被严厉批评，莫林明年很可能会面临无人敢收的窘境。
而袁老，他的严厉和严谨可是出了名的。
以男教授的经验来看，就算莫林再天才，也很难在番茄育种这个需要长时间投入的研究中讨到什么巧。这时候就该聪明一点，该认怂认怂，避开锋芒才是上策。
看到男教授这么护着莫林，袁老也非常理解，所以他没有坚持，而是把选择权交回给了莫林，「小姑娘，你觉得呢？」
男教授转过身来，背对着袁老，冲莫林一阵使眼色。意思是让她谦虚两句，这事就算了。
看校长和教授这番表现，莫林也能猜到，这位「袁老」一定是个大人物。
但要她就此认怂，未免太过不甘心了。
莫林把心一横，把记录资料递了上去。
「哎呀！」男教授气得直拍大腿，白费他一番口舌了，这姑娘怎么这么倔。
反而袁老却对莫林更加欣赏。他心里暗下决心，一会儿就算这姑娘的记录再有问题，他也要尽量嘴上留情才是。
翻了几页，袁老就乐呵呵地笑了笑，「小姑娘，之前完全没待过实验室吧？」
记录的指标过于外行了些，很多关键指标都没写清楚，好在育种过程是清晰的。
莫林大大方方承认了，「对，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经验。一直都是看了别人的一些论文，以网上下载的记录表格进行记录的，应该有很多不严谨的地方。」
一旁的男教授脸上更是无奈，搞不懂为什么莫林在资料没准备好的情况下，还敢交给袁老。
他似乎已经预见这个学生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未来了。
没想到，袁老不过翻了两页，他脸上轻松的笑意就逐渐被严肃取代了。
毕竟是研究领域的大能，他一严肃起来，周围其他教授都免不了战战兢兢。
不少人心里嘀咕着，「这学生该不会犯了什么袁老的忌讳吧？这资料是不是差得惨不忍睹？」
没想到袁老看得浑然忘我，自言自语起来，「这好像是我们之前培育失败过的。」
他没理会别人心里的惊涛骇浪，边翻看边点评，「对啊，我们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看这意思，袁老居然，相当赞赏？
这可比袁老逮住一个小辈大骂一通戏剧多了，众人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喘。
只有莫林，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周围安安静静的教授们，询问袁老，「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有不清楚的，我可以给您讲解一下。」
周围的教授们又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个连硕博都没读过的学生居然说要给袁老讲解，真是好狂妄！
袁老却展示出了意外的好脾气，「你是怎么想到把这两个品种作为父本和母本的？」
莫林沉吟片刻，果断回答，「直觉。」
「那这两个呢？」
「感觉。」
「后面这个呢？」
「一样。」
袁老吹胡子瞪眼睛，「小姑娘，你这可什么都没告诉我啊！」
莫林摊了摊手，她也很难解释啊。
袁老神色严肃地合上那本资料，「小姑娘，你叫莫林对吧？你能保证你总结的这本记录资料是真实的吗？」
莫林也严肃回应，「这个我可以保证，并且提供种子和植株。」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这些资料留给我研究一下吗？」说到这个，袁老也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像剽窃别人成果一样，「如果研究出来和你的一致，我们保证不会占用你的成果。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签署一份协议。」
「不需要的，我相信您。」莫林自认看人眼光还是不错的，这老人眉目清正，一看就是特别正派诚实的人。
其他教授都坐不住了，有人发问，「袁老，您的意思是，这位同学说她培育出了很多番茄新品种，都是真实的？」
「也不能这么下论断，只能说可能性很高。」袁老有些烦恼地翻着资料，「莫同学进行杂交出的这些品种，都出现了理论上的最大值，而且几乎没有失败。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是莫同学有什么独家手段，还是只是幸运……」
但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幸运的人吗？这连见多识广的袁老都有些恍惚。每到春夏，他和他的学生同事几乎每天都扎在研究所，马不停蹄地进行遴选种子、人工授粉、鉴定实验……忙得脚不沾地。
以他们研究院来看，每次育种，涉及材料上千，满意的材料只有几十种。各个研究员从抗病性研究到产品性状，以专业仪器观察内在品质，精选后才能进行下一步新品种的组合配置。就这样，整个研究所经常忙不过来，需要把番茄种子带到外地育种点进行繁育。
而莫林对番茄的杂交培育，几乎次次成功、株株最优，虽然在概率上是可能的，但以事实来说足以让袁老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莫林自己也想看看培育出的品种在检测中表现怎么样，还把留存的种子分给袁老不少，供他进行数据分析。
袁老就看着莫林毫不在意地翻翻找找，找出了足足十二种番茄种子。
这些有可能是未来表现优异的番茄新品种种子，被莫林像大白菜一样塞给他，袁老自己都替这些随意分装在塑料袋里的种子委屈。
袁老也不想理会那个一直奉承着他的c大校长了，一心想回到自己的实验室。
风风火火出了会议室的门，过了两分钟又折返了回来，他冲莫林留下一句，「莫同学，如果你确定要往番茄育种方面发展的话，明年来考d大的蔬菜学吧！只要你过了复试，我就收你当学生。」
说完，袁老又兴冲冲地走了。
会议室内，c大的教授们和校长都是一副快晕过去的表情。
d大？姓袁？
虽然觉得有些离谱，但莫林忍不住发问了。
「刚刚那位老爷子，该不是袁正卿院士吧？」
被问到的那个教授脸上比莫林更加震惊。
「你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