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夕推开车门，从马车里走出来，站在车头，指着不远处的李莲花，笑着道：“相夷哥哥，你看，我早说了，莲花哥哥会听你的话。”
少年乌黑的瞳仁在太阳底下散发出一股别样的色彩。
李相夷跳下车，走上前，从身后拍了拍李莲花的肩膀。
“怎么不跑了？”
李莲花僵硬地回过头，目光里出现一丝“恐惧”，“李相夷，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李相夷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有些自嘲，“我能对你做什么？李莲花，要不是你屡次三番想要逃跑，我会出此下策么。”
李相夷的手轻轻捏住了李莲花的肩膀，将人向自己的方向拉得偏离了几分。
“李莲花，你还跑不跑了？”
少年的声音冷得如同霜寒，抓住他肩膀的力度微微收紧。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当真就那么不堪？不堪到你不惜要和从前的一切割裂？”
李相夷的眼底划过一抹深深的嘲弄。
他缓缓松开手，“好，那我就放你走。李莲花。”
“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约束你。这条承诺，永远不会被打破。”
李相夷说完，转头就要离开，却刚好对上四夕那双黑色的眼眸。
他的眼睛就像一对幽深的漩涡，仿佛要把人给吸进去。
李相夷瞬间恍神了一下。
他缓缓顿住已经转过来的身体，停住了脚下的步伐，声音下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
四夕看着李相夷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说，你真的就甘心这么让他走了？”
“你看看他的样子，只要他走了，他就再也不会回来。哥哥，你真的愿意吗？”
四夕抓住李相夷的手，持续对他的眼睛说道：“把他留下来吧，这样他就永远是你的了。”
“永远是我的了？”李相夷喃喃道。
“对啊，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他留在你身边吗，只要你说，他就会听你的。”
“只要我说……”
李相夷的眼底渐渐失去了清明，他看向身后的李莲花，开口道：“李莲花，跟我走。”
李莲花原本还站在原地，听到声音，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朝李相夷走了几步。
将自己的手塞入了对方的手里。
“跟我回四顾门。”
李相夷又命令道。
李莲花像是被人操纵的傀儡，面上流露出一抹抗拒的神色，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上了李相夷。
一身白衣被红衣牵着，脚步迟缓地朝四顾门走去。
走了一半时，李莲花忽然不动了。
李相夷回过神来，望着身后的男子，再次命令，“继续走。”
李莲花的脸上似乎闪过一抹挣扎，但最后还是乖乖听话了。
两人回到四顾门后，四夕也跟着进了房间。
他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因为大力透支能力而变得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但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继续对李相夷干扰道：“哥哥，言灵的能力持续不了太久，咳咳，你让他自废武功，从此都留在你身边。”
“这样的话，即使我走了，你们也依然不会分离。”
四夕说完，李相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
“可我这么做，不是君子之为。”
“怕什么呢哥哥，人想要得到什么，就要靠自己去争取。如果你现在不做，以后一定会后悔莫及。”
“来吧，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自己。能陪伴孤寂永恒灵魂的，也只有另一个自己。”
四夕说完，李相夷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端坐着开口了，“没有武功的废物，我不喜欢。”
四夕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挣开自己的精神干扰。
看来李相夷这个人，精神意志有些强大。
他没有立刻强行干预，而是笑着说道：“好，那就看哥哥有没有本事把人留在身边了。”
从那天起，李相夷每日无论去哪里，都会将李莲花带在身边。
可门内的众人却觉得，这个跟门主长得极为相似的公子，变得和哪里不一样了。
他的目光经常是麻木空洞的，乖巧地坐在门主身边发呆，有时候一发就是一整天。
就好像没了自我意识一样。
这天晚上，乔婉娩单独找到了李莲花。
“李先生。你在吗？”
李莲花的房间就在李相夷的隔壁。
她推门走进去，对方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乔姑娘。”
“李先生，敢问相夷最近都在忙什么？”
乔婉娩没有上来就问李莲花的异样，而是从别的地方入手。
此时的李莲花和白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眼底似乎恢复了些许清明。
他看着自己微笑的一双眼，好像月牙一般弯弯，有些相夷的影子，却好似多了一笔温柔。
她下意识地就走进房间里坐了下来。
李莲花一怔，而后笑着给乔婉娩添了一点茶水。
“乔姑娘深夜来访，就是为了关心李相夷的？那你何不自己去问他？”
乔婉娩迟钝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不妥。
似乎在这位李公子面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每句话，每个眼神，在对方面前都是透明的。
她有些紧张地揪了一下自己的衣角。
李莲花注意到这个细节，笑了笑：“乔姑娘不必如此紧张，想问什么就问吧。”
乔婉娩尴尬地回应一笑，“那个李先生，我就是想问，听相夷说，你们之间的误会都已经解除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还留在四顾门？”
乔婉娩其实想问的是，你留在四顾门是不是有苦衷，有没有人逼迫你。
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变了味。
她连忙道：“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我是想问，你和相夷，你们……”
李莲花岂会不知乔婉娩想问的是什么。
他故意含糊道：“我们怎么了？”
“哦。你是想问，他为什么到处带着我？我为什么没有离开四顾门？”
好在李莲花还是善解人意的，替乔婉娩解读了她想问的话。
“嗯嗯。”乔婉娩点了点头。
此时的乔婉娩年纪小，十分活泼，看起来还有点可爱。
李莲花无声地笑了笑，答道：“这个啊，是李相夷求我留下来，替他管理百川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