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昀春确实对石水有意思,可你说让人家当上门女婿,哈哈我不行了。”
方多病没有因为被李莲花瞪了一眼就收敛笑意,反而变本加厉地笑了起来。
笑声回荡在不大的房间里,格外嘹亮。
“够了啊。”
“方小宝,你没完了是吧。”
李莲花用力地拍了一下方多病的肚子。
后者哎呦了一声,捂着腹部弯下腰,嘴里的笑还没咽回去,直接打了个嗝。
李莲花顺势白了他一眼,“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不是,真的很好笑,你们怎么都不笑……”
“李莲花,你与李相夷比起来,确实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
笛飞声在一旁抱臂看戏,若有所思道。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李莲花是深知老笛这张嘴里讲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的,连忙打住他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偏偏李相夷不这样想,闻言立马来了胜负欲,缠着笛飞声追问道:“那你觉得是我这样好,还是他那样好?”
“……”
是服了这小子的胜负心了。
怎么自己和自己,都要比出个胜负来?
李莲花捂着额头,刚想阻止这场闹剧,就听到笛飞声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你是你,他是他,虽然是一个人,但是并不太相同。”
说完,那对剑眉微微蹙了起来,“要是非说比个高下出来,谁能打赢本尊,谁就更强。”
好么,高估老笛了。
原本以为他刚才那么说,是有了什么有高度有深度的想法,到了半天,还是以武见高低。
笛飞声不愧是笛飞声。
脑子里就比武那点事。
李莲花连忙咳嗽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表情,“那个老笛啊,你比武找他,可千万别找我,我不行。我的武功才只恢复了两层,不足以应对你的悲风白杨。”
“李相夷就不一样了,你难道不想知道,没有中碧茶之毒的他,能不能打过你的第八层悲风白杨呢。”
转移话题这一招,李莲花向来是驾轻就熟。
笛飞声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笑了笑道:“你们两个,本尊都要比。李莲花,你若打不过我,那也只能说明李相夷退步了。”
“你说谁退步了?”
李相夷瞬间就坐不住了,腾地拿起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笛盟主,你说话之前,可问过我手上这把少师剑了?”
“李莲花他是受了伤,有本事你我切磋一下。”
“哎哎,可别在这里打啊,现在我们四个随时可能成为通缉犯,都给我小心点!”
李莲花挨个瞪了一眼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宝,上次我们在街上救治过的那个小男孩呢。”
“你是说四夕吗?”
方多病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个长得很是俊美的男孩。
“他不是应该被我安置在城外吗。”
“你派人去接一下他,他的病,需要每日治疗,耽误不得。”
李莲花说完,继续交代道:“还有,皇宫那边,想办法去打听一下消息。”
“打听什么消息?”方多病问道。
“你说呢。”
“哦,那个啊。你是担心剩下的那些人把我们供出来。”
方多病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放心吧,我早就派人去打听了,你以为,我还是从前的我呢。”
“可以啊方小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你小子出息了”
“那是自然。”
“我说,咱们到此地,没有带多余的仆人,谁来做饭。”
笛飞声忽然开口。
李相夷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笛盟主,你看我们四个,有谁会像做饭的样子吗。”
李相夷懒懒地枕着胳膊倒在桌子边,扫视着屋内的几人。
自己自然是不用说了,在四顾门里,连碗面条都没煮过,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李莲花也不可能会。
笛飞声和方多病,两人看着也不像是能做饭的样子。
老笛那双手,让他握刀行,拿菜刀,可真是够呛。
“没事,不行我就叫无颜来,给我们送点吃的。左右不过这几日。”
笛飞声举杯喝了杯茶。
倒是不太在意这些。
他味觉不大好,吃饭速来是吃饱就行。
李莲花无奈地看了一眼三位大爷的坐姿,起身道:“我来吧。”
“啊?”
齐刷刷的两道声音,是笛飞声和李相夷一起发出来的。
“你会做饭?”
笛飞声率先提出疑问。
李相夷则是震惊地胳膊都不支了,从座位上坐直了身子,问道:“我会做饭?”
“没说你,本尊问的是李莲花。”
“我们俩有什么区别吗,左手对右手。”
李相夷撇了撇嘴。
笛飞声看了他一眼,十八岁的少年马尾高扎,脸庞红润,端的是一个英俊洒脱。
有时候说起话来,心智却像个三岁小孩。
再看李莲花,虽然偶尔也会有不屑傲娇的小表情,还经常用脸骂人,但整体是城府更深的。
也更沉静。
如果说李相夷是火焰,是太阳,李莲花更像是一朵开在世俗淤泥里的花。
高洁之花。
笛飞声的心底忽然闪过这四个字。
看似柔弱,实则坚韧,胸有百川,才纳万物。
这样的李相夷,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过的,没想到过他会变成这样的性格。
两人真是怎么看,怎么有诸多不同。
“李莲花,你何时学会的做菜?”
李相夷抓着李莲花的手,微微举起来。
他的心头一动,从一开始的惊讶陷入到一种深深的震撼中。
君子远庖厨。
他虽然不在意这些虚礼,可是自己亲手做饭这种事情,他真是想也不敢想。
从前听着他说这些,还以为是在玩笑。
却不成想,是真的。在他没有见过的那十年里,他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他仿佛魔障一般将李莲花的手指根根撑开去看。
直到看到他的手光洁如新,没有任何茧子时,才忽然想起,这幅身体已经不是他前世的身体了,是新生。
是啊,新生。
也许,有再多的苦难,也已经留在了过去。
李相夷的眼底忽然弥漫过一层薄薄的雾霭。
短暂,却触动他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