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对于她的‘狂言’,陈云霁一脸茫然。
这时,寝室门被推开。
孟小姜垂着脑袋走了进来,像只瑟缩的小鸡,满脸怯怯。
陈云霁见她回来,立马转移了注意力。
她刚刚在人群中就看到孟小姜硬着头皮去帮岳俊远拦住江黛去路的动作,再看远处频频给她使眼色的曾真,就知道孟小姜是被这俩人拐着上了贼船。
顿时气得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孟小姜脑门。
“好啊你孟小姜,你学出息了!开始帮着外人算计咱们自己人了是不?你以后别在303住了,你去找你的好男友去住吧!”
孟小姜被骂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
她一向老实本分,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做这种事,被裹挟着往前走,夹在江黛和男友之间心理压力大得她昨晚一夜没睡。
“对不起,黛黛……”
眼见以前一向对她笑眯眯的江黛面无表情,坐在自己的桌前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着急地走到江黛身旁道歉。
“都是俺不对,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真的黛黛,你原谅俺吧!”
她哭得伤心,陈云霁也有点不忍心,拽着她的胳膊。
“小姜,你说,这事是不是曾真逼你干的?”
“……嗯。”
孟小姜后悔地直抿嘴,“俺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俺再也不帮他干这种事了,夭寿!”
“他干嘛呀,这么冲前跑后的帮岳俊远,他能有什么好处?!”
陈云霁骂着,忽然一哽。
她神色古怪地转头去看孟小姜:“不会吧?”
“嗯……”
孟小姜蔫儿得像霜打黄瓜似的。
“岳俊远答应帮他落户在京城,他就让俺——”
她说不下去了。
“黛黛,俺保证,真的,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俺已经跟他说清楚了,要是他再这样就直接和他分手!”
江黛垂眸,看她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年纪轻轻的掌心已经长满了务农的厚茧,在她胳膊上抓着的时候有点磨痛。
“小姜,有些话,我只说一次。”
“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所以,不要,给我找麻烦!”
她的语速很慢,将每个字都咬得清晰,带着不容置喙的冰冷,听得人下意识绷直身体。
宿舍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僵硬,孟小姜下意识地把呼吸都变轻。
“哎好了好了,小姜,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我第一个骂你,罚你给江黛带一个月饭作为道歉,没问题吧?”
陈云霁赶忙出来打圆场,开着只有她笑得出来的玩笑。
“嗯。”
孟小姜眼里隐有泪水打转,低低地嗯了一声。
按江黛的性格,一旦有人让她不舒服,她就会自动远离对方八百米,做得过分严苛的再下黑手处理。
只是,对她来说,现在这事有点棘手。
先不说在京城这个不能随便动刀枪的特殊之地。
就光说,孟小姜是她今后要长期相处的室友,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最近接触下来江黛觉得孟小姜人不错,宿舍里的氛围她很喜欢,再加上知道她是夹在男友之间才做出这种事,又没有造成什么麻烦后果。
江黛沉吟之后,还是选择揭过此事。
敲打几句,她便顺着陈云霁的台阶下去,挑起眉头:“怎么?惹得我这么生气,只带一个月的饭就够了?”
“……两个月!不!黛黛,俺这个学期都帮你带饭!打水!啥都干!”
孟小姜反应过来江黛答应揭过此事,立刻破涕为笑。
“好了,去洗澡吧,跟个小花猫似的。”
陈云霁高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推着孟小姜去浴室。
她还担心江黛对此耿耿于怀、不原谅孟小姜,以后宿舍大家关系可就紧张起来了。
没想到她性格这么好!
等到孟小姜抹着泪去了浴室。
陈云霁又偷摸凑到江黛旁边,瞅了眼那阳台上关着门洗衣服的第四人,小声道:“黛黛,你说秦学姐为什么要帮你啊?”
方才岳俊远缠着不放,秦芳容那恰到好处的一盆水彻底中止了这场闹剧。
要说她不是故意的,连陈云霁都不信。
哪就这么巧,正正好好的一盆拖地水就那么准的砸在他一人脑门上?
可秦芳容一直是冷冰冰的,一点不招人喜欢。
平时也没有看到她和江黛有什么来往,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怎么会突然出手帮忙?
闻言,江黛挑眉,睨向那道冷淡的人影。
……
阳台上。
秦芳容关了阳台的门,撸起袖子在水槽边搓洗着自己的衣服。
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咯吱响声。
她动作只是微不可见的一顿,随后便恢复如常。
江黛没有跟她说话,自然地走到窗旁,看向楼下。
那里已空空如也,再没有岳俊远、或又是谁的人影。
唯有一堆艳红的玫瑰花瓣四散着,诉说方才楼下的荒唐。
少女唇角微扬。
她环胸靠在窗边,沉默地看着秦芳容的背影。
后者满头长发被随意地拢成了个丸子头,扎得十分随性,却比精心做的发型还要好看。
她很瘦,因为过于削瘦,隔着衣服都能看到她后脊骨格外突出,此时埋头洗衣服,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
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她的背影,江黛会用——孤傲。
她就那样沉默地洗着衣服,阳台上掩了门,安静得只能听到衣服和搓衣板摩擦的水声。
江黛也就这样安静地靠在窗边,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很快,秦芳容拧干衣服,转头将衣服一一晾起。
即使在江黛面前越过,她也目不斜视,丝毫不影响动作。
完全将对方当成了空气。
直到她将所有衣服都晾好,便擦过手准备出门离开时。
那倚在窗边的少女忽然踏前一步,抬臂,阻拦住了她的去路。
秦芳容冷冷睨她。
那泪痣位置本会显得妖冶轻浮,在她这副冷淡神态下竟然完全被消解,反而令人见之后退,不敢亲近。
江黛呲牙:“秦学姐。”
“让开。”
那人语气还是冷得像冰,满脸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就如她曾经厌恶地对江黛说出“多管闲事”时的疏远。
那次,唬住了江黛。
这次,可就吓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