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
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公厕隔间内。
少女铁丝挑弄几下,便打开反锁的隔间门。
她冲着隔间门内的保洁大姨呲牙一笑。
后者嘴里还塞着布团,手脚被绑缚在马桶边上,只能蜷缩在马桶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大胆到冒充她侄女去市长家的女孩。
江黛把水桶围裙全都放到隔间内,重新给保洁王姐整理了一下缚手绳。
这才笑眯眯地直起身子,“呐,半个小时之后,这个绳结会变松,你就可以出来啦,这次真是感谢你喽。”
说罢,她哼着小曲儿出了公厕。
谢星绫早就在约定的公园门口等她了。
见江黛完好无损的上车,才淡淡道:“回江城?”
“不,还要,去一个地方。”
少女伸了个懒腰,嘴角微勾。
二人碰头后谁都没问彼此任务后续是否顺利完成,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
在江黛的指路下,谢星绫只能继续扮演司机,将车子七拐八拐地驶入了一个老小区内,停在了一个小诊所前。
江黛昂头,看着这诊所锈得摇摇欲坠的招牌,忍俊不禁。
“来这里做什么。”
谢星绫蹙眉。
“赎东西!”
丢下仨字,江黛便跳下车。
在这犄角旮旯赎什么东西?
谢星绫难得好奇,索性将车一停,跟着下去。
“请问,有人在吗?”
敲敲门口的玻璃门,江黛脑袋探进诊所内,里面没有开灯,大白天也是黑漆漆的,一片安静。
“来了来了!”
过了一会,才有女声急匆匆的从休息室里传出来,人影走出,一路上边开灯边给自己戴上黑框眼镜,似乎是正在后面休息室里小憩。
走出来的这位护士,正是前段时间在永州喋血逃亡时遇上的那位好心护士,不但要帮被“家暴”的江黛报警,没收医药费,还自己拿了一百块钱给落魄的她和徐容钧,免得二人病死饿死在城内。
“身体不舒服么……诶?”
护士戴上眼镜,看向门口的少女,顿时怔住了。
这女孩……
似乎,有些眼熟啊。
上次见时,江黛还没瘦下去,比现在肉乎不少,此时已经瘦得体型匀称健康,尖尖下巴和大眼睛格外突出,神色坦然,偶尔又显露狡黠灵动。
也不似上次穿着徐容钧偷来的村民常服,此刻上身身着简单的棒球服、下身是勾勒出臀线和笔直双腿的紧身牛仔裤,蹬着一双运动鞋,看起来更符合她十六七岁的年纪,活力无限。
护士笑道:“你是……那个发烧的小姑娘?”
江黛笑眯眯,“还认得我啊。”
“都这么久了,”护士感慨着,“我还怕你不来了呢!”
如果不是为了等江黛,她这小诊所就要关门了。
“你先等会,我去给你拿东西。”
碎碎念着,护士快步走回后面的休息室去。
江黛身后忽的多了一道身影。
男人高大的身材需要微微颔首,才能走入这间小破诊所的门内。
他宽阔的肩膀遮住了昏暗诊所内最后一缕光。
只剩头顶昏黄灯泡照亮破旧诊所,在老旧顶风扇的扇叶中被打散光芒,反复碎裂。
谢星绫微微蹙眉。
这诊所看内部比外面的标牌还要破旧。
她在这里还有什么东西要赎?
“来了来了,”护士很快迈着小碎步将一个小盒子托在手心里,递给江黛,又笑着收回手,“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
江黛笑笑,肩膀撞撞后面男人的胳膊。
“谢星绫,拿钱。”
“……为什么要我给。”
后者黑着脸,却还是从兜里拿出一叠随身携带的现金,还没问要多少,便被江黛劈手全部夺走,一把塞进了护士手里。
谢星绫:“……”
看着自己一手的红色票子,护士惊讶地连连摆手,“用不了这么多!”
当时江黛的医药费也就一百二十元,再加上她后面把自己两天的伙食费给了这可怜兮兮的父女二人,也不过二百二就够了。
现在塞到自己手里的少说也有两三千元。
“就当帮我保管它的保管费了。”
江黛晃晃手里的盒子,她顺手拆开,里面用卫生纸小心翼翼地垫底保护着什么,掏出来之后是个被塑料袋二次保护着的小东西。
正是那块被徐容钧精心雕琢后赠予她的福禄寿三色玉佛。
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玉佛依旧触手温润。
大肚佛笑口常开,慈悲为怀,身后金光笼罩,十分漂亮。
谢星绫瞥着那块玉佛。
原来,她完成任务后不速速离开永州,为的是这东西。
“银货两讫!”
江黛握紧玉佛,笑吟吟。
这块三色玉佛,也算是她开启赌石合作之路上的标志,所以无论如何,江黛都是要拿回来好好珍藏的。
既然江黛执着,护士只好收下了这叠钱,忍不住回头瞅那给钱的男人。
刚刚没仔细打量,现下一看,护士立刻眼前一亮,惊叹道:“这位是你男朋友吗?!真帅啊!”
江黛挑起眉没说话,等待谢星绫的反驳后再反击。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
后者只是朝着护士冷淡点头。
这是……默认了?
“确实帅,对吧对吧。”
江黛顿时弯起大眼睛,毫不客气地伸手揽住谢星绫胳膊。
看着二人如此恩爱,护士也连连点头。
“你们真般配。”
少女温软的身体贴在谢星绫胳膊上,感受到少女身上散发着的清香,他的身体僵硬。
“……”
谢星绫本只是懒得与陌生人多解释与江黛的关心。
毕竟只是路人。
可江黛的话语动作,倒让他进退两难地抿紧了唇。
本来就该离去了。
可江黛看到神色有些落寞的护士,扫过一旁诊所营业许可证上,看到上面的照片和名字,正是眼前的护士。
她不禁问道:“姐姐你是叫蔡琳?”
护士微愣后点头,“对。”
“我叫江黛,”江黛眯着眼睛,“这是你自己开的诊所?”
“是我开的,自家房子空着也空着,不如做点小生意,”蔡琳说着,有些怅然,“不过没什么生意,我正准备停业关门呢。”
江黛眨眨眼。
“怎么说?为什么不干了?”
谢星绫侧头看她。
问这些做什么?她不是今天才第一次知道这护士叫什么吗?何必管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