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是躲不了的,所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不可能离开国青队,周松也只有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进屋内。
“这是怎么回事儿?”指着乱七八糟,简直和猪圈有得一比的屋子,刘志峰声色俱厉地质问着。
“......呃......”低着头,周松沉默无语——房间当然不是他搞的这么乱的,虽然他算不上一个多么勤快的人,但也不至于懒到吃了三四天的泡面桶还留在桌上不扔,更不会把鞋子扔得东一只,西一只......那是国青队其他队员们的杰作,是他们昨天晚饭后召开会议后作出的第一波作战计划,要通过这种方式给王仲明一个下马威,让他明白的感觉到国青队队员们对他的敌视和排斥。周松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但因为怕被其他队员视为叛徒而被孤立,所以也只好任由他们在自已的宿舍胡作非为了。也因为同样的道理,任由刘志峰怎样质问,他也只是紧闭嘴巴一声不答。
“......我昨天不是让你把屋子收拾好吗?这就是你收拾好的结果?......”刘志峰还在训斥着,他觉得很没面子,自已主动请王仲明到国青队训练,结果人家到了棋院,连国青队的人都没有正式见面,先就被人摆了这么一道,这是在向王仲明示威还是在打自已这个国青队主教练的脸?
“呵,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谁收拾不是收拾。”看周松低着头不说话,两只手在背后握在一起不安地扭动着,知道这是一个老实孩子,房间搞得这么乱,八成不是他自已故意弄的,王仲明笑笑插口道。向前几步,将旅行箱放在左边那张没有寝具的空床上。
王仲明对宿舍的条件不怎么在意,跟在旁边的孙学刚却是眉头大皱,“刘教练,棋院附近有没有出租房或者酒店旅馆?如果有的话住的问题我们可以自已解决,就不给棋院添麻烦了。”
这样的请求表面看起来客气,但听在刘志峰的耳中简直比打脸还要难堪。他当然知道银海集团有的是钱,在酒店租个房间不要说两个月,就是让王仲明住上一年也不过毛毛雨而已,如果昨天在黄院长那儿商谈的时候孙学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肯定不会在意,甚至会热心的帮忙去联系寻找,但现在。这已经成为自已身为国青队主教练尊严和权威的问题。
“孙先生,对不起,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先向孙学刚表示歉意,刘志峰重新转身面向周松,“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带他俩去见孙主任,我给你二十分钟。要是我回来时宿舍还不能让我满意,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听到刘志峰**裸的威胁,周松的心完全凉了,心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魏国清,溥家齐,段宜康那些正式队员和王仲明做对,干嘛自已却成了无辜的炮灰?
给周松下了最后通碟后。三个人从宿舍出来,至于周松,自然是留下来收拾房间,别人制造的麻烦却需要自已吞下苦果,说起来这位年轻的棋手还真是倒霉。
“你其实用不着那么吓他,我想,他应该也是受害者才对。”走出一段路后。王仲明出声说道。
“我知道,周松这个小伙子我清楚,他不是会主动与人为难的人。只是他的性格在懦弱,为人太老实。太容易被别人所左右,所以才总是被别人利用,我知道教唆他的人是谁,除了那几个捣蛋鬼不会有别人,等会儿我会好好修理修理他们,让他们老实一点。”刘志峰笑笑答道,他的笑容很勉强,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怒气中平复下来。
“呵,那就不必了,你应该知道,这种事不是你讲两句话就能解决的。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总会去,你插手进去,反而有可能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不用特意去做什么,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好了。”王仲明笑笑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曾经在国字号棋队生活过十几年,他知道年轻棋手的想法是什么,不满靠压是靠不住的,既然要斗,那就来斗好了。
“.....嗯.....,好吧,既然如此,那只要他们闹的别太过份,我就不插手去管了。”迟疑了一下儿,刘志峰点头答道。
“呵,那就谢谢了,对了,我要去超市买些生活日用品,孙主任那里我就不去了,十点半前应该能够回来,你让周松不要锁门,把东西放好后我直接去训练室。”笑了笑,王仲明说道,随后与二人分开,自已向楼下走去。
“听刚才你们俩对话的意思,国青队里应该是有人不愿意让王老师随队训练,要故意为难他,想赶他离开国青队,你真的打算不管,让王老师自已一个人去应付吧?”待王仲明走远,孙学刚向刘志峰问道——他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能在银海集团做到公关部副部长的职位,从那间乱得超出常理的房间,他当然会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
“呵,你大可以放心,这位王老师远比你所认识的厉害的多,在国青队,你不需要为他担心。”刘志峰笑道,领路向主任办公室走去,孙学刚愣了一下儿,忙迈步追了上去,心中却还在纳闷儿,刘志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棋院的宿舍只有床铺而没有寝具,这部分用品需要个人准备,此外,洗漱用品,在食堂吃饭的饭盆勺筷等等也需要准备,所以王仲明与二人离开并非仅仅是不想见孙文东,也是有确确实实的需要。
超市离棋院并不是很远,大约也就是一百来米的样子,进入超市,王仲明先选了一卷凉席和一条毛巾被(现在是夏天,晚上睡觉这些东西就够了,要是秋冬还得买被子和褥子,那拿着就比较麻烦了),接下来再去厨房用品区去买饭盆餐具。
超市的厨房用品区是由五个一人多高的货架所组成,锅碗瓢盆,电饭煲,微波炉,榨汁机,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商品或挂或摆地陈列在货架上,琳琅满目,看得人是眼花了乱,王仲明仔细挑选着自已所需要的东西。
“楷哥,你听说了吗,今天国青队出大事情了。”忽然从货架的另一边传来几个人的对话声,其中一个人忽然问道。
棋院的人吗?王仲明想到,这里离棋院很近,利用空闲时间来这里逛逛也不失为一种休息的方式。从摆放商品的空隙处望过去,见是三四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摆放高脚酒杯的货架前闲逛,眼睛东瞄西看,果然不大象是真要买什么东西的样子。
“什么大事?国青队能有什么大事?内部循环赛不是还没开始吗?”被叫做楷哥的年纪在二十五六,穿一件浅蓝色的短袖体恤衫,灰色的沙滩裤,两只手插在裤袋里,表情陌然,似乎什么事也不关心的样子。
这个人就是陈启楷吧?......只在杂志上见过照片,王仲明并不敢肯定。
陈启楷,职业八段,成都重机队的主力一台,曾获国手战冠军,西南王冠军,并曾在围甲联赛中有过连胜十三场的战绩,现在在职业棋手积分排行榜上名列第七,与孔方一起被视为继林海涛,陆一鸣后最有希望成为超一流棋士的人选。
再看刚才发问的那个人,年纪比陈启楷稍小一些,倒三角的脑袋,额头格外的凸出,由于脖子很长,给人一种重心不稳的感觉,很让人担心如果走在马路上不小心和人撞上会不会把脖子扭伤?
这个人倒是很好认,黄士铭,职业七段,湖北扬湖队的主力一台,以往的战绩虽没有陈启楷那么抢眼,但也是国内一流棋手,积分排行榜上现在列在第十一位,由于相貌与众不同,有一个绰号叫做‘窝头’,只不过窝头小的一端在上边,他的则正好相反而已。
如果单独看到这两个人,或许还有认错的时候,不过两个人既然在一起,那就肯定不会有错了。
再去另外两个人,有些眼熟,似乎也是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过他们的照片,估计也是与陈启楷和黄士铭一样,都是国内的一流棋手吧?
“当然不是那个啦,看来你还不知道,国青队又进新人了。”黄士铭说道。
“进新人算大事吗?国青队每次内部循环赛后都有调整,有进有出,有什么好奇怪的,另外发现比较有前途的棋手时,也常常会有招进队中试训,值得你那样大惊小怪吗?”陈启楷不以为然地说道。
“呵,要是那样当然算不上大事了,问题是这次进去的人很特别,一不是职业棋手,二年纪也早超过二十岁了。”黄士铭笑道。
“哦......,你说笑话呢吧?国青队怎么可能召这样的人进去?”这一次陈启楷终于有了反应。
“我骗你干嘛,刚才在操场作操的时候你没看见开进来的那辆捷豹吗?告诉你,下来的那两个人中有一个就是到国青队报到的那个人!”黄士铭信誓旦旦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