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棋三路点入,极其锐利的一招,和先前平稳厚实的招法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呵呵,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狠就一个字,我就说一次’。”李亮得意地笑了起来。
要说他能在战斗开始之时就能预见到这步棋,那是毫无疑问的吹牛,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知道早晚会有这样的结果,再说,吹牛,上税吗?
范唯唯望着曹英,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曹英尴尬,尴尬的无法以言语形容——这个姓王的,是不是专门儿和自已过意不去?每一次下结论,每一次都被当场打脸,半点儿面子也不给,本想在范唯唯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结果画虎不成反类其犬,实在是太丢人了。
“太犀利的。黑棋愚型贴,使出这样的苦肉计为的就是在边上摆眼,通常情况下,优势一方会求稳在五路长,封锁外围,等黑棋后手做活后再进攻左边,这样的结果由于白棋在中腹自然成空,仍然是白棋明显优势的局面,一般人大概很难想到点这一招。有这一招,这块棋即使侥幸活出,也肯定会被扒掉一层皮!”金钰莹似是气曹英刚才冷嘲热讽的语气,故意把这步棋的微妙之处说出,让看不懂的人也能明白。
曹英只能苦笑,没办法,谁让自已说错了呢。看来今天自已出门儿没看黄历,还是少说话为妙。
对局室里,董亮额头冒汗了,不是因为对局室里的温度太高,而是心火太盛。
白棋三路的点入宛如兜心一剑,刺得他连死的心都快有了,刚还有走必应,但个好好先生似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冷酷无情的杀手?!这要是被吃死一块,什么面子也没了!
想来想出,董亮只有四路冲出——本来白棋直接飞下,黑棋还有二路托弃子求眼的变化,但现在多了四路的挡,那么二路的托就再也下不出手了,否则先前的一招和废棋没有两样。
白棋二路尖回,不仅价值很大,更重要的是使黑棋整体一个眼位都没有。
棋下到这个地步,董亮没有退路可言,也拿出了他身为一流棋手的实力——上边二路断,问白棋应手。白棋四路打吃,重视外围。
黑棋上边六路顶,唯一的治孤手筋,也可以被归为妙手的一类——假如白棋五路拐出想冲击黑棋的联络,那么黑棋在六路贴,由于左边存在叫吃白棋二子棋筋的先手,黑棋的联络并没有问题,反过来右上白棋自已由于气紧反而要出大事。
治孤妙手固然是治孤妙手,不过也仅仅而已,王仲明没那么容易上当的。五路尖,白棋冷静的自补,只要这块黑棋摆不出两只眼来,连在一起也只会是越跑越重。
黑棋五路挡住——右上白棋已经补住了自已的弱点,再在同一处冲出来,那就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了。
于是,白棋左边六路征吃,又开始威胁左边黑棋,董亮只有先二路尖——他的力量再大,被白棋先占到此点先不说能不能活,最少十目以上的官子就没了,更重要的是,一旦被这块黑棋被逼得只能逃向中腹寻求眼位,下边的黑阵必将被对方顺势侵入。
先手救回一子后,白棋上边七路单关跳,窥断的同时也是破眼。
董亮是急了,白棋的攻击有刚才剃刀般的锋利,但更多的表现是如堆土机一般的厚重,在这样的攻击下,黑棋的治孤是格外的艰难,很显然,对方的意图是逼黑棋粘住,这样黑棋整体只有后手一只眼,势必要向右边逃窜以寻求联络,那么白棋在右边五路一线存在种种先手,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黑棋连回了家,而白棋也把右上黑空击穿,然后左边先手定型后再把左下角守住,黑棋是干瞧着空不够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拼了!
董亮是看出来了,单纯逃出上边的黑子是必输无疑,他决定反戈一击。
左上八八位点,刺断兼引征这是董亮的胜负手,当然,也是无理手,总而言之,只有把局面搞乱,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
白棋上边六路并,王仲明当然反击,如果老老实实的接住,那么有了这个交换后,左边攻防的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白棋不接,董亮只有接七路接住将征子逃出,不然被白棋提子的话,前两步棋的交换就等于送礼了。
白棋上边五路冲,四路的冲和六路的断二者必得其一,反击的战果相当明显。
黑棋只能六路接,这时如果还敢接在四路,那不叫拼命,而应该叫做送死了。
白棋没有马上冲吃,而是中间八路压——马上冲吃的话,被黑棋先手断后可以利用收气将两边黑子连到一起,黑棋由薄转厚形势反而不易把握。
王仲明不贪吃,不收兵,不钻自已设下的圈套,董亮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最终不得不在右上六路靠压先把上边的大龙逃出再说。
于是白棋左边五路接,回过头来一看,董亮的逆袭反击不仅没有摆脱困境,反而使自已的形势更加糟糕,不仅上边和左边的两块棋还是生死未明,中间三颗黑子又成了送礼。棋下到现在,没有谁再敢轻视王仲明的攻击力。
中腹白棋变厚,左边黑棋就需要马上求活了。在求活之前,董亮角上一路扳,希望先便宜一下官子,不被被白棋于同处扳粘,等于逆收价值四目的双先官子——现在的形势,不要说是四目棋,就是半目也让不起啊!
但是,白棋没有在角上应,二路点入,又是极其锐利的一招,总之,就是不让黑棋顺顺利利的活出。
黑棋角上二路托,白棋一路打吃,黑棋二路断,白棋三路接,黑棋提子,白棋上边二路立,黑棋左边二路爬,白棋扳住,黑棋三路压住,防白棋于同处冲断——如果只是单纯的收官,这几步棋黑棋收获不小,将白角侵入大半,问题是,白棋并不是没有算到这些,之所以肯损角上的官子,是因为以后白棋中腹一旦变厚,就可以在二路破眼,局部黑棋并没有活净,换言之,中腹白棋等于已经连成一片,全局再无需要担心的地方。
接下来,白棋上边中路冲,将黑棋六子吃下,价值即大且厚,全局已立于不败之地。
尾巴被割断,白棋自身的毛病全没了,董亮只有在右上六六位长,先把大龙陶出再说。
于是白棋左下四路靠压,一边压缩下边黑阵,一边走厚中腹,暗暗瞄着左边未活的大龙。
黑棋上边三路断,白棋二路团,先手交换后,黑棋下边四路扳,白棋三路断,又是算路深远且极其凶狠的一招,王仲明的意图露骨的令人发指——利用弃子手段将这里走厚,然后左上二路顶,开始破眼吃龙。
董亮对此心知肚明,但却是毫无办法,这就是真正的力量——知道又能如何,无非是让自已更加痛苦罢了。
思来想去,董亮只有在中腹虎头,间接补强左上黑棋。
有一得必有一失,黑棋大龙的安求暂时是没问题了,但白棋下边三路打吃,价值巨大,原本已经不够的实空差距瞬间拉开,总之,黑棋已经不能寄希望于官子争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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