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佑川也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亦是惊叹。
这花香撩人,就非常难得。
竟还有美白皮肤之效,若拿去京城售卖,定然俘获贵人们的心。
而牧夫人看不到自己的变化,她沉溺在淡淡的红茶花香里。
叶霓棠见她笑出一抹洁白的牙齿,猜她喜欢茶花,顺势吟唱起陆游的一首茶花诗。
“东园三日两兼风,桃李飘零扫地空。
惟有山茶偏耐久,绿丛又放数枝红。”
“姑娘好才华,此诗甚妙!”牧夫人面朝向叶霓棠方向夸道。
叶霓棠也趁机看清她的眼睛,黑色晶体上,布着细碎的白色花纹,一看就是眼部受重击后,导致的创伤性白内障。
只需换个人工晶体就行了,小到不能再小的手术。
为了拉近关系,叶霓棠自然得和她在这共同话题上,继续拉扯一番。
她谦虚道:“家母略通文词,我和弟弟妹妹们,就跟她学了一些,夫人,我再给你试一试兰花香露吧。”
“好啊。”牧夫人自己伸出手。
叶霓棠倒了一滴兰花露后,又说了一句李白的兰花诗。
听的牧佑川不停的颔首赞赏。
于是,三个人从花露聊到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聊到民生安稳,聊到奇闻趣事。
牧佑川和夫人出身名门,所见所闻自是甚广。
叶霓棠有前世经验,在什么话题上都能说出自己独特的见解。
三人由陌生到到彼此欣赏,关系一点点拉近。
陪在一旁的红珠和橙香,对眼前的新主子,也越加敬重。
“先生,夫人,午膳备齐了。”
这时,牧家的婆子来喊东家吃饭。
牧佑川发出邀请,“叶姑娘若不嫌弃,就在牧某家里用个便饭吧。”
“我看这小妮子,就没打算走。”牧夫人拉着叶霓棠的手打趣。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是没把叶霓棠当外人,叶霓棠自然高兴。
便扶着牧夫人胳膊,跟着笑道:“那可不,我就是专门赶着饭点来的。”
“哈哈,你不嫌弃,是我们的荣幸。”
一行人说说笑笑,到了膳堂。
红珠和橙香,则跟着牧家仆人,到了厨房边的小饭堂吃的。
落座后,叶霓棠暗暗感叹,富贵人家吃饭,果然和百姓不同。
牧家的餐桌是长方形的,上面的菜色精致,且是每人一份。
碗勺碟子精巧雅致,还配有公勺公筷。
叶霓棠看着牧家两个孩子便聊起自家的孩子,慢慢扯出她那些过往。
一顿饭下来,牧夫人对她越加怜惜了。
饭后,牧佑川也知道了她就是治好裴公子的人,“原来你就是裴知县请的那位女医啊。”
“对,牧院长,牧夫人,我今天来,是为了谈宅子一事,也是为了夫人眼睛而来,”叶霓棠看着牧夫人的脸,“我能治好夫人的眼睛。”
屋子忽然静了下来,牧夫人瞪着无神的眼睛,望着叶霓棠的方向,薄唇微张。
她困在黑暗中足足八年了,从来没有想过还有治好的一天。
就连太子身边的景神医都说她眼珠子破碎,治不好了。
她也从来没指望治好过。
如今,叶姑娘说她可以治她的眼睛,当真吓到她了。
许久后,还是她的大儿子打破沉默,“叶姑姑,你真的能治好我娘亲的眼睛吗?”
叶霓棠抬眸看向他,“当然,没来时,我还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治好你娘,通过这会儿的观察,我现在非常肯定,你娘得了白内障,只需做个小手术就行了。”
牧佑川紧紧握住牧夫人的手,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不知叶姑娘师承哪里?师父是谁?”
“牧院长,夫人,我在那段错误的时光里,因祸得福,遇到一位世外高人,
他见我可怜,传授我一套独门医术,和外面那些大夫治病手法完全不同,
我和师父治病,多半是给人开膛破肚,打针输液,
我们给病人吃的药,也是我们自制的,
你们要能接受,我随时可以帮夫人治眼睛。”
叶霓棠朗声说完,红珠很合时宜的接着道:
“院长,夫人,我们家主子不光治好了知县公子的肠痈,她后天还要回六合镇去给姜镇长治病呢。”
“你们说的是姜偃!”牧佑川惊喜的站起,“听说姜将军患的是绝症啊。”
“姜将军?姜偃还是将军吗?”叶霓棠想过姜偃是军中出来,倒没有往将军头衔上猜。
牧佑川见她疑惑,猜测她没听过姜偃的事,便解释说:“姜将军是个了不得的人,曾经三次打败北雄人,保得北荒五年安稳,后来,被皇上封为镇南将军,镇守沥水关。”
叶霓棠听完,不禁笑出声,把守护北方的猛虎,调到南方做蛰伏的小猫咪,皇帝咋想的?
大峪国上到八十老妇,下到三岁小孩,都知道大峪最安稳的地方,就是沥水关。
因为南靖国前太子,用皇帝之位换得南靖现任皇帝,永不伐大峪的诺言。
即便时间久了,情分淡了,可两国关系,在明面上还是好兄弟。
所以,大峪只要守好北方的邬野关,国内百姓,再享个几十年安稳是没有问题的。
“难怪每次看到他,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脸,原来是个将军。”
“唉,可惜了,”牧佑川摇了摇头,遂又感激的看向叶霓棠,“你要能治好他,是我们大峪百姓之福。”
“他压根就没大毛病,只是胆里面聚了一堆石头,等我回去给他剖开肚子,取出来就行了,”叶霓棠神色有点飘的说,“夫人这也是小病,两盏茶的功夫就能治好。”
“叶姑娘,我夫人眼睛伤了八年,你可不能说大话哄骗我们。”
“我哄你们干啥,我马车里带着药箱,你们要是愿意,我现在就能给你夫人治眼睛,唯有一个条件,我治病救人时,不能有人在场。”
换个人工晶体,不过片刻,当着他们面,她都能做。
但为了减少感染,还是喜欢在无菌玻璃房里给人做手术。
久久未语的牧夫人,忽的出声,“眼睛的事,我需得想一想。”
她这八年,可没少看大夫吃药,对治眼睛一事,早已认命。
她对她的才情,是很喜爱,可她的医术,她还不敢相信。
她害怕再次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