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霓棠跟着潘掌柜来到牲口市场,挑了两头刚成年的青牛,一匹骨骼高大的红鬃烈马。
那马虽是软绵绵的躺在地上,可那通身的冷戾气势,让人不敢接近。
它身上的马鞍还在,纯黑的金属材质,外面包裹的黑色锦缎上面,绣着金丝云纹图案。
这还是头富贵马啊!
叶霓棠越看越满意,指定要它。
马贩子看着叶霓棠身形,劝道:“大娘,这马不适合你,换一头吧。”
他说的真心实意,红鬃烈马很难驯服,让它拉车几乎不可能。
即便用来骑,普通百姓也驾驭不了。
这马前天通过暗道来的,他们给它用了药后,想取下马鞍,都近不了它的身。
叶霓棠垂目看看自己的身子,顶多一百六七十斤吧。
喊她“大娘”?
算了,不计较了。
自古以来,称呼都始于颜值。
她这趟出门,快把女性称呼集齐了。
这人喊她大娘,到底是她占了便宜。
潘掌柜一旁抿唇笑着,“她还是个……”姑娘。
“你大娘我就要这个,”叶霓棠拦下潘掌柜的话,“潘掌柜付钱吧!”
马贩子也急着脱手,见她坚持买,乐呵道:“那行,这马是北雄国草原上的战马,你看这马掌钉是南靖国特有的钢板所打,你给五百两银票吧。”
一匹马五百两着实贵了点,但北雄国的马不一样。
北雄国虽然处在极北的严寒之地,可他们畜牧业发达,矿产丰富。
金银铁碳在他们眼中就是稀松平常之物。
他们买卖交易,都是用真金白银,不像大峪国,一两银子都用纸代替。
可他们粮食不够吃,因而常常到相邻的大峪国和东昭国抢劫。
大峪国为了应对他们,就把犯人送到和北雄相邻的北荒之地建城墙,抵抗北雄人。
想到此,叶霓棠眉宇紧拧,也不知道叶父叶母现在如何。
见她坚持要买下红鬃烈马,潘掌柜也只好掏钱。
马贩子收了钱,拿出一个瓷瓶,在马鼻子前闻了一下。那红鬃烈马,还是懒洋洋的躺着不动。
叶霓棠笑着道:“潘掌柜,看你这么大方的份上,准备一万诊金,我帮你外甥割了那瘿瘤,保他以后都不复发了。”
“呵呵,”潘掌柜虽然心有期待,但还是不相信她有那本事,“姑娘今晚还回来吗?”
他想和她谈谈外甥女那认罪书一事。
“回,我事还没有办完呢。”
叶霓棠说完,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那烈马猛的站了起来。
她臃肿的身子,却轻如雨燕,不费吹灰之力就跳上马背。
原本安静如水的马,瞬间躁动起来。
原地不停的蹦跶,想把叶霓棠甩下来。
叶霓棠牵着它的缰绳,稳稳坐着,任由它闹。
直到太阳升上半空,马贩子和潘掌柜都晒成化石了。
那马还是精力旺盛的不肯臣服。
叶霓棠越看越喜欢,她本想给它用点镇定剂的心思也没了。
今个她要制服不了它,就不叫叶霓棠了。
一人一马,又斗了一个时辰。
不远处角落里一个粉衣身影,也在惊讶的看着她。
潘掌柜见没机会谈,只能先回酒楼,等她晚上回来再说。
叶霓棠依旧稳稳坐在马上,不管红鬃烈马是原地蹦跶,还是在市场里乱窜,她都能化险为夷,让它伤不到人。
终于,红鬃烈马安静下来,低下头任由叶霓棠驱使。
“这才乖嘛,今后就叫你小白喽!”
叶霓棠满意的拍拍它的头,让牛车贩子,雇佣两个汉子,赶着她的两架牛车,跟着她去铁铺。
她骑着红鬃烈马刚走进马车,带笑的脸上,慢慢敷上寒霜,随即扭头对着俩汉子道:“两位大哥,麻烦你们先把牛车送去城北后面的大铁铺,我有个事,随后就到。”
“好嘞!”两人赶着牛车,往城北的大铁铺走去。
叶霓棠赶着马车,走到一处无人的暗道,一把拉住缰绳,停了下来,冷怒一声,“出来!”
片刻后,马车帘子被里面的人挑开,缓缓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男子脸。
叶霓棠抬头看向他,第一感觉,这是谁家金尊玉贵的公子走丢了?
看脸,男子应该二十岁左右,生了一副绝美的五官。
多情的桃花眼,俊挺若山的鼻梁,薄薄的红唇,还有那修长的脖颈上,好似玉坨子一样的喉结,无一处不彰显着他那倾世美男的魅力。
哪怕右脸颊上有一个凹陷的椭圆形伤疤,也丝毫不损他的美。
他缓缓走出马车,俊秀似青竹的身上,套着一件粉色的长衫,还散发着浓浓的香粉味。
他看向叶霓棠,单膝跪下,
“求大姐救我一命,来日我一定涌泉相报。”
“你不是大峪国人?”
叶霓棠听着他不是本地人的口音,打量着他脸上的伤疤样式,很像犯人脸上刻的字,被挖掉后留下的坑。
她又找补一句,“不要说假话骗我。”
男子望着她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眸子,愣怔片刻,拱手行了一礼。
“我是南靖国人,名叫京白,我家乃是商贾之家,因惹上了权贵,被人陷害抄家灭族,是我家往日恩人,用命从牢中把我换出,我在护卫的保护下逃来了大峪,却不想被人抓住卖到了南风馆。”
“你这是相信我,还是蠢,不怕我把你送去官府?”
叶霓棠戏谑的看着他,既是出身商贾之家,必然精明狡猾吧,那就不至于这么蠢。
他这话想来没有几分真了。
“我用坦诚相待,求大姐能带我出城。”
刚刚他从南风馆逃到马市时,正好碰见她收服红鬃烈马。
阴差阳错间,上了她买的那辆马车。
如今只有借助她逃出县城,躲到乡野山里,才能不被大峪人发现,等到他脸上的伤好了,那些寻找他的南靖人,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到他了。
这个黑胖大姐,外貌粗俗,可他看的出来,她内里不似普通人。
若她愿意帮他,后面的路,会顺畅的多。
“那你会大峪国的字吗?”叶霓棠盯着他的眼睛问。
南靖人好啊,她那炼钢术有来处了。
“自然,南靖,东昭,大峪,北雄,包括西边沙漠上的几个小国文字,我京家人都精通。”
“懂外语啊,了不起,那你会医术吗?”
“略通一二。”
“好,我不仅能带你出城,还能收留你,但你得帮我做事。”
叶霓棠说着,学济公在衣服里搓揉一番,拿出一颗黑色药丸递了过去。
“吃了这个赤胆忠心丸,我就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