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师兄虽然是金仙,但却并非长老,而是太一门真传弟子。
换言之,他也是通过了真传考验,能在同阶之中堪称无敌的存在,以一敌多不在话下。
真要论发展潜力,其实远比很多大长老,甚至是太上长老都高得多。
因此,储师兄在那位铭公子身边,也算得上心腹之人。
他和殿中这些人,按理说可以用“同僚”来形容,但却又很难用“上下级”的关系去描述。
这些人潜力有限,已然是铭公子的“家臣”。
而他,好歹也是堂堂金仙,而且还是真传弟子,就目前而言,自然不会随意向人卑躬屈膝,至今还只是对方的“客卿”。
双方虽然互相有很深的交好之意,但却仍旧并未真正结成铁板,算不上真正的自己人。
所以今天这番堪称严厉的话,本不该由他来说,而是应该铭公子本人,又或是铭公子身边那几位老前辈才有这个资格。
否则,实在有越俎代庖之嫌。
不过这几人的愚蠢,实在是让储师兄有些忍无可忍,最主要还是怕他们自作聪明,跑去做一些不符合自己和铭公子规划的事情。
到时候,他们可就都陷入了被动。
大殿内一片寂静,众人心底皆有惊惧和诧异。
平日里这储师兄看起来颇为和善,虽然修为地位都比他们高上不少,但却并未把架子摆得很高,更是从未对众人冷言训斥过。
若非如此,这帮人也不会如此轻浮,竟在他面前将心底的小九九暴露无遗。
“罪过!小弟不知深浅,愚钝之极,险些坏了公子大事,多亏师兄当头棒喝!我自罚三杯,以示惩戒!”
肖师弟面上尴尬之色一转即逝,当即起身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同时连饮三杯,表明态度。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有样学样,举杯自罚表示知错。
他们这些人虽然都是玄仙,而且还是门中大长老,但这辈子大抵也就到头了,很难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无论修为还是地位。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甘心向铭公子俯首称臣,即使对方是灾皇之子。
什么是家臣?说好听点是臣,说难听点就是奴!
他们在储师兄面前,确实啥也不是,自然该认怂的时候毫不犹豫,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见众人态度端正,储师兄便也收敛了脸上的冷意,以稍微温和的语气道:“放心吧,值此多事之秋,不会少了立功的机会。你们当前最重要的,便是本本分分做好公子吩咐的事情。”
“是,师兄说得极是!”
“师兄此言,如醍醐灌顶,令我等茅塞顿开!”
众人哪敢说半个不字,立即赔笑称是。
“唉,其实说句实话,又何止是你们立功心切?我也恨不得能亲身下界,谋求一番机缘造化……下界虽然贫瘠,但却暗藏许多隐秘,并不比我仙界浅薄!”
储师兄的语气彻底柔和下来,说话间眼神中也生出几分向往之意。
“但凡事不可强求,智者当有审时度势之能,必须等待合适的时机,方能有所成……做大事者,切忌操之过急!”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正要再度应声附和之时,殿中忽然清光闪烁。
“什么?!”
“此何故也?”
正当所有人愕然之际,一道身影渐渐自清光中显现。
这人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眉若利剑,眸似星辰,浑身散发着一股平澹而沉稳的气息。
“此乃太一门重地,来者何人?”
“你是谁,怎敢擅闯此地?”
众人立刻发现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言语间的惊怒之意顿时更浓。
主位之上,储师兄都不由呆滞了一瞬,他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他的法宝殿宇之中。
来人当然便是柴信,目的自然便是渡化这位来自太一门的金仙强者。
他方才隐在暗中也听了一会儿,大致知道了场间众人在太一门中的地位和身份,一时间不由改变了最初的主意。
捕获一尊金仙又能如何?
他的野心不该那么小!
“我是谁?不必多言,你们很快就会知晓。”
柴信袍袖挥动,漫天金光自体内世界迸发而出,向殿中众人席卷而去。
“孽障,好大的狗胆!”
“吾等皆是太一门长老,此次奉命行事至此,你竟敢擅自冒犯,是活腻了么?”
“何必与他废话,速速擒拿住,然后以酷刑审讯,其背后必有不可告人之目的!”
“值此多事之秋,突然闯入这样一个可疑人物,切不可让他走脱!”
在柴信尚未开口之际,已有熟道人影拍桉而起,抬手便打出许多神华,祭出几件法宝,向其镇压而来。
在座这些人虽然在储师兄面前表现得卑微谄媚,但乃是因为对方乃是金仙强者,还是铭公子眼前的红人!
换作寻常修士,哪怕是一些门派的掌教、太上长老,又岂能让他们这般委屈自己?
别忘了,他们可都是太一门的内门大长老,放到外界也称得上是一号人物。
尤其是面对一些普通势力,更是可以颐指气使,作威作福。
此刻他们正在进行私密聚会,却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闯入,又如何能够不动怒?
毕竟是一群玄仙,动起手来即便未尽全力,声势也非同小可。
法力如洪流,呼啸着在虚空之中牵扯出道道细密的裂缝,向柴信碾压而至。
但是,柴信却后发先至,万道金光轻飘飘地落在众人头顶,顿时将他们的一切法力、法宝、神通,尽数打散。
汪洋般的法力洪流,刹那间涓滴不剩。
殿中众人甚至来不及震惊与恐惧,便被一层层金光透入识海,脸上神色立刻随之呆滞了起来。
这些金光不是他物,赫然便是大普渡禅光。
以柴信如今的实力,再加上息壤对人族的克制,对付一群人族玄仙,又能有什么难度?
说是弹指即灭,也并不夸张。
唯有主座上的金仙境界的储师兄,才勉强有一丝整张之力。
他方才虽然对柴信的无声潜入颇感惊愕,但既见众人已经纷纷出手,也便没有再亲自下场。
在他看来,即便有人仗着某些法宝秘术潜入到近前,倒也不必太过惊愕。
他可是太一门的金仙级真传弟子,同阶中的无敌存在,甚至能在祖仙强者的手下有两三成逃命的自信……
难不成这突如其来的家伙,会是一尊祖仙?
这几乎不可能。
再说了,若对方真是祖仙,那他身上所携带的某些底牌,不可能不被触发……
直到周遭几人被柴信随手制服,再加上头顶金光传递来的难以抗衡的伟岸之力,储师兄才终于意识到,碰上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强敌!
能让他毫无反抗之力,连想要挣扎都极为勉强的人,绝对已经超脱了金仙范畴。
“前辈究竟是何方神圣,不知在下何处有所得罪?但有所需,不妨直言,在下必无不允!”
储师兄自知不是对手,而且绝无任何侥幸的可能,当即便毫不犹豫地选择服软。
“不论如何,在下也是太一门真传弟子,若是死在这里,门中长辈不可能不彻查……在下绝无威胁前辈之意,凡事皆好商量,切莫冲动行事……”
他语气非常谦卑诚恳,虽然提了自己的身份和靠山,却也并非以此要挟的口吻,只是让柴信冷静。
这是个聪明人,至少在危急时刻知晓进退,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放心吧,我并无杀你的意思。”
柴信缓缓上前一步,神情平静而冷澹,看不出有何杀意,只是有种难以形容的从容和镇定。
听到这话,储师兄不由松了口气,索性不再挣扎,摊开手挤出笑容道:“既然如此,前辈有何要求尽管提,晚辈一定竭尽所能替您办到。”
柴信闻言不由摇头失笑,随即又点头道:“好啊,那你就放弃抵抗吧,任由我这大普渡禅光,洗刷你的神魂。”
“什么!大普渡禅光?”
储师兄脸上那点笑容顿时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毛骨悚然之色。
“你!你居然想渡化我?”
对绝大多数修士而言,被渡化都是比被杀死还要更无法接受的恐怖结局。
死则死矣,修道路上多有艰险,说不准哪天就会身死道消,踏上这条路的修士自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可是被渡化之后,彻底失去自主意识,认敌人为主,如傀儡般虔心侍奉仇敌,甚至帮人家杀自己的亲朋故旧,都甘之如饴……
这简直是稍微想一想,都要灵魂颤栗的事情!
寻常修士尚且不能接受,更何况是储师兄这样自视甚高的超级天才?
他宁愿死无葬身之地,甚至是魂飞魄散,也不愿沦为失去自我的奴隶!
柴信的大普度禅光,经过造化之力、世界树之力,还有息壤之力的加持和改造,已然和普通的大普度禅光极为不同,威力自然也更强百倍。
故此,在最初面对这道道金光之时,储师兄并未能认得出其来历。
知道柴信自己点明,他才悚然惊觉。
“你我到底有何仇怨,要行如此歹毒之事?不!你实力纵然强大,也只能杀死我,想要渡化我,绝无可能!哪怕你真是祖仙境界,也做不到!”
到了这个时候,储师兄已然不再顾忌生死,转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渡化了自己。
他所言也是事实,依常理而言,大普渡术只能渡化比自身修为低好几个境界的人。
哪怕是祖仙高手,想要渡化一尊金仙,都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除非有办法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接受大普渡禅光洗礼。
何况储师兄的实力,在金仙之中绝对称得上佼佼者,想要将其渡化,难度比渡化寻常金仙少说要高十倍!
恐怕即使是元仙层次的强者,想要渡化他都千难万难,需要耗费极大的时间和精力。
只可惜,他遇到了柴信。
柴信实在是天地间最特殊的两个人之一,在造化神玉的加持下,渡化一尊跟自己相同修为的存在,也并非难事。
说起来,他的真正实力,已经可以让祖仙无处可逃。
更何况现在又有了永生界人族的克星息壤相助,渡化的难度更是又削弱了许多。
莫说是储师兄这个金仙,此刻哪怕是一尊祖仙当面,只要是人族或者神族,柴信就有能力将之渡化!
当然,如果是其他种族的祖仙,柴信最多也只能将之杀死,却仍无渡化之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只要他能渡化一尊神族或人族的祖仙,在借助其力量,去渡化其他种族的祖仙,倒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过是多费些心力罢了。
“世间万物皆有造化,而你们的造化,便是被我渡化,成为我最虔诚的追随者……不必担忧,不必恐惧,更不必迷惘,待我证得无上逍遥之日,你们自然可以鸡犬升天……”
柴信催动大普渡术的同时,也在催动大混沌术,以及大蛊惑术、大引诱术等三千大道,不断动摇眼前之人的心志。
任凭储师兄如何不甘,可双方之间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再加上柴信有诸多秘宝辅助,最终还是渐渐不再挣扎。
那些玄仙被渡化得更快,此时已然面带安详之色,走到柴信身前虔诚膜拜,口称主君,誓愿追随。
“很好,你们仍各安其位,做你们分内的事情,不要显露出被我渡化的痕迹。”
柴信一开口,这些新收的仆从立刻依言而行。
不多时,储师兄的面色也终于从痛苦转换为平静,上前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道:“多谢主君点化,属下今已彻悟,情愿皈依!”
“善!”
柴信手指一点,将其收入体内世界之中。
他当然明白,想要渡化一尊金仙,难度比渡化玄仙高百倍不止,眼下只是将其初步渡化罢了。
还要借由体内世界的时间加速,令其完全皈依。
与此同时,他施展开大变化术,立即摇身一变,化作了储师兄的形貌。
无论外表、气息,甚至是神念波动,都与其本人毫无二致,哪怕是他亲爹来了,也绝然无法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