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家中,安然开始收拾行李,要出远门。
“安颜,你带几件衣服,准备走了。”
他神色沉闷地说道,话中听不出太多情绪。
“安…安然,咱们要逃吗?”安颜咬了咬下唇,像是快哭了,“是不是…是不是我添乱了?”
她从没见过老哥这般严肃的样子,在十几年的记忆中,无论生活多苦,他总是会笑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第一次见自家老哥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那般强大,那般沉闷,那般难以抉择。
哪怕她不懂,她也大概猜出来了,刚才那场战斗,安然不该逃的。
安颜鼻头一酸,伸手抹了抹眼睛。
自己受了老哥十几年照顾,拖累他小半辈子了,这时候还要做累赘……如果…如果自己当时不在那里就好了。
……如果自己不存在就好了。
“安颜,你愣着干嘛,去收拾东西。”
察觉到安颜久久不动,安然没有转身,只是催了一句。
“对不起,老哥……”安颜有些哽咽。
“……”
安然愣了愣,短暂的静默后,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罐头放下。
他回过头,看见的是捂着脸无声抽泣的妹妹。
“安颜,不关你的事,”他松开了紧蹙的眉头,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咱们只是出去躲一躲,我有后续计划,会没事的。”
他的嗓音平和,像是平时那般温柔。
“老哥,我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呜……”
安颜一个劲道歉,手掌心已经湿润一片。
“没事的,会没事的。”
安然轻轻搂住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良久,安颜不再哭了,她推开自家哥哥,埋着脸慢慢走进了卧室。
“……”
安然收回目光,看着桌上的一堆食物和水,也心有感慨。
会没事吗?
放走了那只丧尸霸主,其他的霸主会很快醒来,或许…已经等不到两天后了。
该如何是好?
他紧咬下唇,脸上尽是挣扎,懊悔和烦闷一并爆发,他轻轻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妈的,为什么!”他恨极了,恨不得大闹一场,“老天爷,为什么一点希望也不给我!?”
他的想法自然是偏激的,老天爷不是没给他希望。
是给了他希望,然后转瞬间又掐灭了。
心里的烦闷高高堆起,安然叹了口气,继续收拾。
但下一秒,身体的疼痛再次加剧,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另一边,安颜的卧室中。
少女紧紧攥着一把锋利的金属剪刀,抵在自己胸口,双手却因紧张而不停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这样做了。
犹犹豫豫良久,她还是没下得去手。
“……”她苦笑出来,“安颜,你真是个胆小鬼。”
明明只要刺下去,就不用再当累赘了,还在犹豫什么呢?
是在怕死吗?
当然是的,没人想死。
安颜控制不住自己怕死的冲动,不得已将脑袋往桌上狠狠砸了两下,又连续深呼吸,终于,头变得晕晕的了。
头一晕,好像就不是那么怕死了。
她紧咬银牙,手上就要刺下去。
“住手,安颜。”
雌雄莫辩的清脆声音从身后传来,制止了她的自寻短见。
安颜没听过这个声音,心中诧异。
是谁,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里?
她心生恐慌,脖子有些僵硬地扭过去,看见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四肢修长,身材平坦,面容精致而冷冽,一双狭长的湛蓝色眼眸锐利无比,身上是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颇有高冷学长的范,但他那蓝灰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又像是故事书中的古风美男。
不管怎么说,作为男人,气质太阴柔了。
于是安颜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那人的颈下——干净而平缓,没有喉结。
男人?女人?
她分不清,但还是赶紧将手中剪刀藏进兜里,慌张问道:“你…你谁啊,怎么会在我家?”
安宁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手,红色的血气伸向安颜口袋,将那只剪刀缴了过来。
“安颜,这不怪你,这是我们自己做的决定。”
“我们?”安颜狐疑。
安宁点头,转身出去。
安颜紧跟其后,来到客厅后映入眼帘的是躺在沙发上,紧闭着眼的安然。
“老哥!你怎么了老哥!?”
安颜跑过去,手上一碰,只觉得安然的额头热得发烫。
“发烧了?药…对了,我买了药。”
但身后的安宁制止了她,“别慌,他只是身体承受的负担太大,晕过去了而已,等今晚零点就好了。”
安颜不解,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安宁淡淡一笑:“我叫安宁,是寄宿在安然体内的另一个…人,你可以当我是你的另一个哥哥…或者姐姐也行。”
安颜:“……”
于是,接下来的十分钟,安宁长话短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了一遍。
其中关于珈蓝星将要面临的灾难,安宁自己的诞生,安然的重生,以及河边那场战斗的事。
“安颜,你不必自责,即使你没有出现在那里,两天后,其他霸主也会依次醒来,人类的形势依然不容乐观。”安宁劝解道,“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只要陪在安然身边就好了。”
安颜无言以对,她觉得对方是在撒谎骗自己,但又说不清楚是哪儿不对。
“安宁哥,那我前世…最后怎么样了?”她问。
“前世?”安宁狭长的眼眸微微侧开,略一思索后回道,“你在首都基地中活得很好,至少在我们前去决战时,还没遇到过什么危险。”
“……”
安颜这下知道了,对方是在骗自己,自己前世一定早就死了。
“我前世…有成为老哥的累赘吗?”她又问。
安宁愣住,不知自己是哪里露馅了。
但他马上回答:“没有,你很勇敢。”
“那就好…那就好。”
“安颜……”
谈话中止,气氛诡异地冷了下来。
安宁绞尽脑汁,还想说些什么,却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噔噔噔——
门外人站定,敲门声传来。
两人转头望向房门处,心中都是诧异不已。
这么晚了,深更半夜,谁会上门?
安然起身朝门边走去,一只眼睛对上猫眼,发现门外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帅气男子。
她不认得这人。
“谁啊?”她嗡声问道。
门外的人回答:“居委会查户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