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是夏天,荒山野岭的蚊子本来就多,可我们趴在村外的草坑里哪儿敢动弹,更不敢提前进村,生怕惊动了村里的那只人魔,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后来一直在草坑里趴到了大概夜里将近十一点就快到子时的时候,才见两辆桑塔纳轿车以前以后顺着道路朝村口行驶了过来。
吉白鱼人虽老但眼睛倒是好使,仔细朝驰来的车辆看了一眼之后,立刻一声惊呼:“是孙伯清的车,他来了!”
“行动!”
我话一出口,吉白鱼立刻整理了下衣服,从路边草坑里冲了出去,开始朝着远到的车辆频频招手致意,很快,两辆车在吉白鱼面前停了下来,随后就见孙伯清从车里探出了头来,叼着烟卷朝吉白鱼摆了摆手,哈哈笑道:“哈哈,吉大师,您怎么还亲自迎到村口来了?”
吉白鱼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便跟我们刚经过这么多的事,依旧谈笑风生面不改色,凑到车窗前朝车上的孙伯清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今儿这么重要地日子,我哪儿能不出来迎接,明天您孙大老板可就是脚踏七星的皇帝命了,我个老头子不赶紧拍着您点儿那哪儿行……”
听吉白鱼一阵恭维,孙伯清也狂妄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子之后才想起给吉白鱼递出了根儿烟来,随后把车门一开,招呼吉白鱼说:“大师您见外了,我要是真能成功点了这七星痣,以后还能亏待得了您吗?来来来,上车,咱一起进村……”
一听到‘进村’二字,吉白鱼眼珠一转,又笑呵呵推辞道:“孙老板您别着急啊,时间这不是还早着呢……”
“哎呀,早点完事早点踏实嘛!既然进了子时就能起坛点痣,咱何必非要拖到最后一刻呢?来来来,咱这就去作法……”
“别别别,再等等,再等等……”
见吉白鱼一连推辞,孙伯清不免心生怀疑,顿时皱了皱眉,警戒地朝吉白鱼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眼,沉沉发问道:“吉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出了什么事儿?”
一见孙伯清产生怀疑,连我躲在草坑里都揪心了起来,然而吉白鱼不愧是混迹江湖多年的‘人精’,仍旧是谈笑风生,抽了口烟嘿嘿笑道:“瞧您这话说的,这落马庄可是我的地盘,还能出什么事儿?”
“那您这唯唯诺诺的是……”
“孙老板,其实是这样的……”
吉白鱼凑近孙伯清,压低声音笑答道:“今晚庚先生会来。”
“庚先生?庚先生要来?”
听到这话,孙伯清颇显激动,吉白鱼点了点头,又接着说:“今晚这么重要的日子,庚先生怎能不来凑凑热闹,前几天我们就已经约好了,说是今晚十一点来钟就到,我这不是以为,咱在村口一起等等庚先生,然后一起进去,看起来不是也好看一点儿?要是孙老板您真这么着急的话,那咱就……”
“不不不,我不着急,不着急……”
一听说庚先生要来,孙伯清底气全无,赶忙又摆摆手哈哈笑道:“反正板上钉钉的事,我能着什么急?行,咱一起等庚先生,等庚先生到了咱一起进村……”
孙伯清说着自己也下了车,倚着车门和吉白鱼天南海北的闲聊了起来,我们也只能继续窝在草坑里一动不敢动,等待着庚晨的现身。
这一等就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眼看着都快十一点半了,才见远处又现出两团车灯的亮光来。
见车辆越来越近,孙伯清赶忙扔了手里的烟头,好好整理起了身上的衣服来。
没过多久,就见前方行驶来的轿车在路中间缓缓停下,随后车门‘咔’地一声开出了一条缝来,吉白鱼和孙伯清两人赶忙迎接了上去。
也不知是怎么的,随着那轿车车门的开启,一股莫名的无形压力竟若有似无地朝我们笼罩了过来,一瞬间,甚至连我的心跳都开始莫名其妙地加快。
而这时我又扭头一看躲在一旁的媪,媪的神情也已经明显变得更加严肃,甚至脸色都发黑了起来,那紧张感之前从未有过。
“哈哈!庚先生,好久不见!”
伴随着一声呐喊,孙伯清第一个迎向了正徐徐开启的车门,拉开车门的同时,就见一只穿着锃亮皮鞋的脚先从车里伸了出来,紧随其后,一个身穿笔挺白西装的男人迈步从车上走了下来。
男人下车的一瞬间,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仔细朝着迈步下车的男人脸上一看,就见对方一脸的稚气未脱,竟是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且一脸清秀书生气的年轻人。
年轻人瘦瘦高高的看起来有些担保,下了车之后一开口,连声音都斯斯文文不疾不徐的,普通话里略带着一抹淡淡的港台腔——
“吉大师,孙老板,你们怎么都跑到村口来了?”
年轻人说话时朝着眼前两人淡淡一笑,孙伯清赶忙抢着回答道:“庚先生,这不是一直在等您!我和吉大师说了,您大驾光临实属难得,我们两个自然应该到村口来接您才是,这不,我就把吉大师也动员出来了……”
这孙伯清满嘴跑火车,气得吉白鱼在背后直瞪眼,但也没多争辩什么,凑上前笑了笑说:“行,现在人也都到齐了,咱进村吧……”
吉白鱼说着迈步就想上车,却被庚先生从背后叫了住,说道:“孙大师,来时路上坐了太久的车,我还真想走一走,不如我们步行进村吧……”
“好好好,那咱就步行!步行!”
吉白鱼说着又从车里钻了出来,协同孙伯清两人跟在那位庚先生的左右就朝村里走去,随后就见从三辆车里走下来五六个人,除了其中一个是给庚先生开车的司机之外,其余全是孙伯清带来的司机和打手,一行人竟直接把车扔在村口路上不管了,浩浩荡荡地就都跟着庚先生进了村。
眼看着一行人走进村里,我们仍然趴在草坑里不敢行动。
我悄悄问身旁陷入沉思的媪说:“媪,这位庚先生,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位?”
听到我的话,媪出了下神,随后摇了摇头沉沉说道:“不对,我认识的那个人,可不是这样的……但是若说不是,从气势上却又有几分相似……”
“媪,你说的那个庚晨到底是谁?”
“他是……”
媪只说了两个字便欲言又止,随后摇了摇头,窜出了草坑。
“这些你还是先不要知道的好,走,跟上他们……”
见媪不说,我自然也不能强迫,于是也朝趴在另一侧的小霏使了个眼色,从草坑里钻了出去。
我们三个悄悄跟在庚先生等人的后面进了村,躲在阴影里沿街向前,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走了没多久,就见前方庚先生等人已经到达了吉白鱼家的院门口。
一见吉白鱼家院门虚掩,孙伯清有意无意调笑了起来:“吉大师,您这也太随意了吧,出去连门都不说锁上,你也不怕丢了东西?”
说着话,孙伯清抬手推开了院门,随后赶忙退到一旁,以便让庚先生第一个走进门去。
庚先生也没客气,抬腿就往院子里走,孙伯清急忙跟了上去,可其他人都往前走的同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唯独吉白鱼正在悄悄地往后退。
趁着前面众人还没发现问题,吉白鱼一个抽身就推到了院门外面,而庚先生等人在黑乎乎的院子里只顾着往前走,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院子周围的十二生肖石像中已有几个被毁,更没注意到,前方大概院子中间的位置,地面上一个黑乎乎下陷的大坑里,正缓慢地伸出一只胳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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