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八仙,奎爷他们在村里的威望也不低,村长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得低了三分。
再加上和我一个小孩子争论他们是底气十足,可面对奎爷这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连张婶被瞪回去之后也不敢大叫大嚷了!
一时之间,原本还纷纷攘攘的人群尽数低下了头,不再有言语 。
吴闹拽着我看了一眼那边的情况,撇了撇嘴低声骂道:“欺软怕硬!”
我苦笑一声,确实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态度转变会这么大!明明前几天还在灵棚里安慰我,可转眼间,这些小时候会给我糖吃的长辈,就变成了步步紧逼的恶人!
难道爷爷一死,真的就人走茶凉了?过往那么多恩情,他们能说不认就不认吗?连之前执念入魔的守村人李铭,也知道谁对他好,没有半分伤害小女孩的意思,这些人难道连冤魂都不如吗!
我心里的愤怒和悲哀搅作一团,咬紧了牙关!
吴闹见状叹了一口气,把我拉到了一边,远离了奎爷和村长他们,我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吴闹低声告诉我,今天奎爷他们本想着快四七了,应该过来看看,倘若尸体真的出现什么异样,也好帮我一把!如果尸体没有什么问题,作为受爷爷照拂的人,过来上香也是他们应当做的。
“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
如果不是奎爷他们赶来,我今天如果不同意把爷爷的尸首烧掉,那对他们而言就是对村里的人不负责!
我本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背负骂名也不松口。
倒是,奎爷他们人情世故方面要圆滑一些,说了几句之后,那边就传来一阵笑声,没过多久堵在路上的村民们开始稀稀拉拉的离开。
村长向我这边望了一眼,叼着旱烟管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去,奎爷这才回来。
他脸色铁青,关切地看着我,眼中却有一丝悲凉,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站起来。
“陈小先生你放心吧,我已经和你们村的人商量好了,他们暂时不敢动陈大师的尸首!可是之后如果出手伤人就说不准了。”
人总归是惜命的,这也是奎爷能够办到最大的限度了,我点了点头,心中感激。
“谢谢。”
奎爷笑了笑:“陈大师帮我们这么多,于情于理,这也是我们该为他做的,说不到个谢字。”
吴二爷他们也在一旁附和,一行人就跟着我回了家,我爸又惊又喜的接待了奎爷他们。
当他听奎爷说,我被村里人堵在村口差不多一个小时,一向脾气很好的他,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怒吼一声就想要冲出去!
“他们没这个本事和我说,就欺负我娃儿算怎么回事!我今天倒要当面问问他们究竟还有没有良心!”
我爸虽然为人老实木讷,不爱发脾气,可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好欺负的人,特别是发现自己儿子被欺负!
奎爷他们也被吓了一跳,赶忙拦住:“老陈,你别急,我已经和你们村里人商量清楚了,再说了人那么多,你就算占理,恐怕也讨不着一个好!”
再加上我奶奶在一旁的劝说,我爸这才渐渐冷静下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我有些愧疚。
显然这两天虽然嘴上劝着我,但是我爸看村里那些人的模样,心中也不好受,此时整个人似乎萎靡了不少。
奎爷他们帮忙也只能帮到这儿,没有更多的办法,一时之间气氛都变得有些沉闷。吃过晚饭,奎爷他们提上纸钱,去爷爷的坟前上了香。
我跟在一旁,心里总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张婶他们的话,终归还是有些影响到了我,但好在一路平静。
奎爷本来打算留在村里两天,四七的时候出手帮我,却被我劝了回去。
也不是我托大,觉得自己一定能对付,只是在心里,我隐约觉得这始终是陈家的家事,让外人看到爷爷那已经腐烂的尸首,会让我愧疚,毕竟是我没能护住爷爷死后的体面!
而且二叔心里所想,无非是想让我在这村中的压力之下,像他当初一样性情大变,从此走向另一条路。可我偏偏要证明给他看,我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第二天便到了四七的日子,村口乘凉的人都少了许多,唯恐撞上什么。送奎爷他们离开之后,我收拾了东西,背上家里的惊雷木剑,让我爸在家好好的照顾着奶奶她们,便独自去了爷爷的坟头!
在远处那些人奇怪的目光之中,我放下一个小板凳,像从前坐在爷爷身旁一样,坐在了坟边。
炎炎烈日让汗水止不住的往外冒,但我却毫不在意。今天我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直守在这,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爷爷生前护我平安,今天就换我来守护他!
一整个白天没出什么事儿,唯有偶尔路过此地的村民脚步匆匆刻意绕开,低着头不敢和我对上视线,我也毫不在意,拿出随身带的馒头啃了几口,就这么渐渐挨到日落。
周围活动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嘈杂的虫鸣。黑夜从天幕压向林间,一片沉沉的树荫印在这片坟地上,好像无数狰狞的人影。
在夜里,我才发现爷爷的坟其实颇有些偏僻了。
除了一条小土路,四面都是树林和灌木丛,别说是看到人,这种环境,就算窜出头野猪来也不奇怪!
咽了一口唾沫,就点燃随身带来的香烛,插在了爷爷的坟前。
我原以为香烛的火光会多少驱散一点黑暗,却不料这点朦胧的微光,却显得周围的一切如在雾中!
我定了定神,咬牙继续守着,可黑暗之中五感变得敏锐起来!
不管多细小的动静,和一丝微风掠过的凉意,全部被感知的一清二楚,在这种情况下,更显得黑夜难熬了一些。
在旁坐了一会儿,我忍不住挠了挠脚踝。奇怪,从刚刚开始,我就觉得脚踝那地方痒得让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