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离开村子的时候,那浑身发寒的气息,已经浓到无法忽视。
走出村子的瞬间,我长长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抬头问道。
“爷爷,是因为这村里没有守村人才变成了这样吗?”
出村时,我发现正月挂在门口的红灯笼,竟然已经褪了颜色。
按理说才过了两三个月,旧也旧不到哪里去,可是他们的灯笼却饱经风霜,看上去就像给死人引灵的纸灯笼,风雨飘渺。
这落在我眼里,也为这座村子平添了一份阴森!
“不一定。”
爷爷沉吟了一下,也有些拿不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带着我离开。
“一村自有一村的规矩,既然李春花他们不愿开口,我们也没有资格去插手。”
出村的路上我再一次看见了那个孤零零的坟包小女孩不在,田野空旷寂寥,坟前插着两根歪斜的蜡烛,但却没有点燃,在雨里被淋了一会儿,就淌进了泥泞的田地中。
给王大发出丧后,我一直在心里惦记着这事。那天晚上在灵棚外诡异的经历,证实了村里有什么东西在作崇的猜测!
可是那村子里的人都有些奇怪,不管爷爷怎么问都闭口不提!
饶是如此,他们村子里还是发生了许多怪事,一件又一件的传开。
据说他们村的鸡,在某个晚上一夜之间脖子全部被折断死绝,一只一只整整齐齐摆在了入村的那条路上,那场景,让人头皮发麻!
有好事的人数了数鸡的尸体,赫然发现和他们全村的人数正好相符!
鲜红的鸡血浸透了入村的那条路,即使挖了一层土,底下的泥也红到让人心里发怵!
他们村里的人看着自家的鸡面面相觑,一个个白了脸色,因为晚上全村的狗都不叫一声,更别提脚步声了!
有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摸进了他们鸡圈!
这次是鸡,那下次又是什么东西惨遭毒手?想到这个问题,村民都感到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很快村子里就有按耐不住的人,打包了东西想去亲戚家暂时避避这个晦气。
可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那个人带着家里老小背着布包,刚刚走到村口,居然又转了个身走了回去!
直到看到自己家门,他才如梦方醒,满脸的惊恐:“我怎么又回来了?”
别人问了才知道,在他的眼里路一直笔直向前,尽头却有一阵浓雾。他一走进雾中,就看到了自家门,邪门儿的让人直摇头!
后来他又尝试了几次,发现只要是打着彻底离开的念头,怎么都出不去!
这种怪事传得很快,一时之间有不少胆大又想看热闹的人去了他们村,却发现自己能随便进出。只有他们村里土生土长的人苦着一张脸。
他们只要踏出村口一步,就会立刻迷失方向,如同陷入鬼打墙,不管怎么挣扎,就是走不出去!
流言传开之后,我和爷爷又因为出黑去了他们村一趟。村子里看起来仍旧普普通通,可村里的人经过这样事别说种田了,连平时吃饭都会茫然,就像是被关在鸡窝待宰的家禽!
我和爷爷再次进村,是为了给一个名叫姜湖的男人出黑。他媳妇是外村人,因此才能出村把我们给请来。
一走进村里,我便眉头一皱,这次不是邪物作祟,而是一双双炽热的眼睛!
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在看着我们,这场景让有些怕生的我,气势弱了几分。
问过姜湖媳妇,我们这才知道,这几天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们就连去自己田里也得碰运气,很多人走着走着,就绝望的发现又回到了家门口!
在这些人眼里,我和爷爷成了唯一的希望,他们都指望着这个大名鼎鼎的出黑先生,能带着全村的人走出去。
然而他们的希望注定要落空,只要他们不说出事情,一切都是枉然。
第三次来这村出黑,我们已经是驾轻路熟,即使是这样,可等我看到棺材中的惨象也忍不住乍舌。
“这……这到底是发生了啥,他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媳妇生怕村里又出什么怪事,一把鼻涕一把泪,催得我们连夜过来的。
配合这夜晚的寂静,姜湖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都背上发寒!他没法平躺在棺材中,因为他的手里,还紧攥着一个不知道从何处掰下来的木桩!
姜湖怒目圆睁,左手把木桩捅进了自己太阳穴,那桩子已经没进去一半,硬生生把脑袋都撑开了一些,看得我脑袋也是一疼!
姜湖的媳妇估计也是被这副模样刺激到了,才顾不上村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怪事,把我们请了过来。
她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害怕把我们吓走,又苦苦哀求起来。
“陈大师,求求你帮我家男人出丧吧,我怕他这副样子走得不安心啊!”
他们村里已经没人有闲心来吊唁,灵堂冷清,甚至连烧纸钱的铁盆都没有拿出来,显得有些怪异。姜湖的媳妇扶着棺材,大有一副我们不答应就哭死在这里的模样!
直到爷爷无奈的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这才告诉我们姜湖和其他人不同,他是在大白天发疯的!
那时候已经有人发现出不了村,可是只是那么零零散散的几个赖皮。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没往心里去。
姜湖虽说已经二十八九,但在村里也是人尽皆知的游手好闲,嫌种地辛苦挣不了多少钱,也成为了村头赖皮的一员,平时村里有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准有他一份!
这些人白天在村口晃荡,找个田埂就能大呼小叫的赌起牌来。
恰好那天下了细雨,之后出了些暖阳,不少人忙完了地里的活计,也在村口晒太阳,享受享受难得的清闲。
不少人看到姜湖正和他那群赖皮朋友,大呼小叫的赌着牌,估计输了不少,姜湖已经红了眼大叫大嚷着!
他朋友都是些赖皮,根本就不吃这套,嘻嘻哈哈的看热闹。姜湖更是被旁边的人两三句嘲讽,怒火一下子噌的点燃,差点要和那个赢了他钱的人打起来!
这群赖皮可不讲什么兄弟情,在赢钱的那人一句我请吃饭的招呼之下,顿时好几个人把姜湖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虽然不至于头破血流,但多少狼狈不堪。这在村里其实是常事,连晒太阳的那些村民都不以为意。
可谁也没想到,姜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没有再为自己找回场子,反而嘿嘿傻笑起来!
旁边人忍不住讥讽:“姜湖,你笑个屁啊,脑子是不是被打傻了?赶紧回家找你老婆奶你吧!”
他听了这话也不生气,继续傻笑着走向了一旁。
那里丢着一根木桩,估计是谁修鸡圈时削尖了又觉得不适合,干脆扔在了这里。
眼看姜湖俯身去捡,那群赖皮就有点骚动,以为他想要再打一场。可谁也没想到姜湖两手抓住木桩,啪的一声,居然硬生生把有脚腕粗细的木桩,直接掰成了两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