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连春这么说,马良的眼睛顿时眯起,身上也缓缓地冒出了森森寒气。
落腮胡见状,虽然知道自己这时候显露出害怕有些愚蠢,但他却仍然忍不住拽着连大,默默地朝后退上好几步。
毕竟丢脸事小,保命事大。头儿这些年被迫背井离乡,估摸着这大嫂跟头儿的妹妹也过得不算好......要不然也不会让人欺负到头上。
可这中间肯定还发生很多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头儿现在肯定是气狠的。但大嫂根本不肯跟头儿好好说话,恐怕就算头儿不愿意朝着对方发脾气,也肯定会想办法从周遭下手。
想到头儿那无差别的攻击手段……即便是副官,落腮胡也颇为担心自己的安危。
“......你要不要先说说看?”马良深呼吸一口气,他很明白,自己这些年都不在村子里,马家肯定吃了很多苦头。
而这个‘媳妇’跟芳姐儿他们更加熟悉,也更了解村子里的生态。所以就算两人意见相左,也即便对方的想法不构成熟。
但最起码,她的意见与想法,绝对是最贴近村子里的现况的。
“村子里面同情弱者,与其就这样带着连大回去,又或者是当众公开芳姐儿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真心疼惜芳姐儿。”楼宁相当清楚,古代的人重男轻女。从连家的身上就能狠明显的看出,即便是对自己的亲手足,也多的是人鄙夷不堪的。
马家的情况只能算是少数特例,恐怕换到村子里面的任何一家,也不见得会有马良这样替妹妹出口气的行动。
更何况马芳受辱,对大家来说,最直觉就是让马芳与连大成亲,更不会去管马芳之后的幸福问题。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落腮胡觉得女人思考事情就是麻烦,什么事情都要往复杂的方向过去,“要不就照俺说的,让连大‘失足坠崖’,这死人没有办法说话,肯定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可是连二还在马家呢。”楼宁淡淡地瞥了落腮胡一眼,接着又转头对若有所思的马良说,“而就算你们俩人出手帮忙,或是作证连大有问题……可首先你们俩的身份,就进不了村子里的。”
马良在景村里面虽然还是失踪人口,但放在大家心中已经跟死人没有什么两样。这么忽然地回到村子里面,先不说跟大家拉关系、验证身份无误,就说他直接对着连家开刀,任谁也会在心里面嘀咕。
而他既然是将军,那么短期之内,就绝对需要回去军队里面御敌。
即便有马良在的时候,大家为着表面上的和谐并不至于对马家人有怨......但等到马良离开之后,他们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情况,那就不得而知了。
“其次呢?”马良听到连春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缓缓绷紧,但周身的气势却没有之前那么凶悍。
明显是听进去了。
“其次,连二虽然被我弄成傻子。可是连家就这么两个男丁。”楼宁并没有忘记这个世界的基本设定,所以很能抓住人们最在意的点,“所以连大可以弄废,却绝对不能要他的性命。”
痴傻的人不受控制,但只要留人一命,接下来就能让连家人疲于奔命。再有连大这么一个残废在,钱氏又被里正判到马家去干活──
那么连元但凡不想让连家断了传承,就肯定必须要想尽办法出来好好谋划。
软刀子割肉,可比什么都还要让人难受。
“但嘴长在连大嘴上,他想说什么,也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控制的。”马良承认连春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却仍然不觉得这足以拿捏住致命的点,“一天两天,这家伙会怕我们捏住他的小命。”
“可是时间久了,这种骨头里就发懒的家伙,绝对会故态复萌。”尤其是连大这种人心里扭曲的狠,一个没有注意的话,就很可能偷偷摸摸地给他们来场盛大的报复。
“所以,我说了把连大弄残。”楼宁脸上缓缓地绽放出一抹腥?残的笑容。
那一抹笑,马芳并没有看到。
却让在场的几位男性,都忍不住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尤其是连大,当场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冷飕飕地,疯狂地在地上扭动自己的身体,‘砰砰’不断在地上磕头。
他之前并没有怕过什么,却还是第一次地尝到,身不由己、并且命运多舛的感觉。
女人发狂起来,杀伤力那是完全不言而喻的。连大自问自己并不是个善良的人,但是论起残忍的程度,恐怕还不及连春的百分之一。
“......俺、俺这可怎么觉得心里慌慌的?”落腮胡看着自家大嫂嗜血般的笑容,只觉得自己是眼睛花了,“大嫂,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想让连大废了?”马良毕竟这几年见过不少战场上的生死,更亲眼见过龌?龊的斗争,所以各种手段屡见不鲜。
但不管怎么说,手段归手段。可连春只是个小姑娘,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她究竟又是怎么来到自己家的?张氏可是正宗的闺秀出身,真的会接受这样精于算计的媳妇吗?
还是说,自己这个便宜媳妇......有什么来头不成?
“连大废了,能传宗接代的只剩傻子连二,你打的是这样的算盘,也不怕连元跟你拼命?”马良当然知道,如果真的这样操作的话,连家那是绝对再也不可能有心力来马家闹事。
嘴可长在连大的身上,即便他真的‘有心无力’了,但不代表他不会用其他的方法来报复连春所做过的事情。
“哦,那也要他说的话有人相信才行。”楼宁深谙流言杀人的手法,“连家的人如今在村子里面毫无信用可言,而且连大连二本来就依直在村子里面受到厌恶。”
钱氏跟连家的女儿吃苦头,大家虽然没真的出面帮忙,但是动动嘴皮子说两句话,或是适时的给连家男人使绊子,却完全能做得到。
要不是因为这样,恐怕钱氏和连春早几年前干旱的时候,早就被卖出去换粮了。
“更何况这两个人言而无信,和吴老汉一样,说得再多,也绝对没有人会愿意理会他们。”吴老汉现在只敢把主义打到连三妹的头上,那自然是因为被连春给打怕了,却怎么也没有证据,更没有人相信,所以才不得不放弃。
尤其现在在路上看到马家人,吴老汉还会尽可能地绕道而行,可见一班。
“他们之前对几个小的说得不是挺狠的,也挺敢的吗?”楼宁冷冷地盯着满头冷汗的连大,一面拍抚着马芳的背,一面如同恶魔般地露出笑容,“之后,也让你尝尝相应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