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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舒嫔握紧了拳头,为了她的津儿,就算陛下不喜欢人说九公主擅长用毒一事,她也只能豁出去。

再说,九公主在宫外都能当坐堂大夫,帮自己弟弟看病,想来也不会辱没了她。

只是能不能请来,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云武帝不是没想过这个,只是,擅长用毒不代表就擅长解毒,小九也从未在他跟前说过这个。

到时别毒没解,反而让舒嫔怀疑或记恨小九,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可眼下再无他法,除了宫里的御医,医术再好的叶神医,却远在百草谷,也是远水救不了近渴。

“既如此,朕就让人去请小九过来看看。只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小九虽知道一些毒术,却未必擅长解毒,且刚才御医也说了,津儿这情况比较复杂,小九未必能治。”别到时再怪上小九了。

丑话说在前面,云武帝当然也希望女儿能救治小十,但也不希望她处于一片好心,最后却没落个好。

舒嫔含泪连连点头,只要陛下愿意答应就好,心里虽然对云武帝这明显的偏袒不悦,但现在是她有求于人。

舒嫔急切道:“好好,不管待会结果如何,臣妾绝不怪罪九公主。”只差赌咒发誓了。

陈顺见云武帝点了头,赶紧亲自出门去请云韶遥。

锦安殿,夜色已经很深了,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云韶遥还没歇下,听陈顺简单说明了来意,她略一沉眸,御医们也没有办法,还是不常见的毒,对于知道她会用毒的人来说,这不等于是明晃晃把嫌疑指向她么。

今日不管去与不去,她最后怕是都落不了好。

“陛下说,不管能不能治,请九公主先过去看看。”陈顺微微弓着背加了一句,却是对舒嫔一句未提。

“既然父皇宣我过去,病情也要紧,那也别耽搁了,这就走吧。”云韶遥朝站在旁边的白芷青黛点点头。

白芷青黛在旁听了全程,两人既对暗地里下手的人感到不耻,又痛恨无比。

知道主子这次是避不过去的,手脚麻利将大概要用的东西都准备上,放进药箱里带上。

这次随云韶遥去甘泉宫的是白芷,青黛留守锦安殿。

外面路上湿滑,云韶遥跟陈顺等人用了将近一刻钟才到甘泉宫。

舒嫔早就不知道往外张望了多少次了,要不是云武帝坐在旁边,说不定她早就派人去催了。

这时终于听得外面的动静,一个小太监跑进来禀说九公主殿下到了。

舒嫔唰一下站起,眼睛盯着门口急急道:“快,快请九公主!”

云韶遥等人毫无阻拦进了主殿,见了云武帝还来不及行礼,就被舒嫔拉住了手臂,云武帝也适时开口,“别管这些虚礼了,赶紧去看看小十究竟如何。”

云韶遥瞥了眼舒嫔拉住她手臂的手,轻轻挣脱开,从善如流对云武帝点了点头,“好。”

早有宫女搬了锦凳放在十皇子榻前,云韶遥过去坐下,伸出手开始诊脉。

屋子里落针可闻,六七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随着诊脉,云韶遥的眉头越皱越紧,之前陈顺只是把几位御医的诊断大致同她说了一下,但据她现在诊出的结果……

云韶遥抬眼,看了眼不远处站成一排的御医,什么时候宫里的御医水品这么低了?

不要说什么不擅解毒,宫里御医若是只懂看病,寻常能见的毒都解不了的话,那简直就是笑话。

自古就有医毒一家的说法,不少治病救命的药用不好了会变成毒,而有些毒也是能用来治病救人的。

况且十皇子这次中的毒,并不是什么奇巧之毒,她能解,这里五位御医,能被请来给十皇子诊治,就说明平日的水平不低,这当中,肯定也有人能解。

只是,这毒容易解,却也有风险。稍有不慎,解毒的药材用量没把握好,就有可能造成十皇子往后行走不便。

云韶遥的视线收回,落在十皇子身上,御医能解毒却装作无能为力,还顺势把她引出来。

要么是能解毒的担心所要承担的风险,所以不愿吭声,法不责众,这么多御医都办不到的事,云武帝和舒嫔也不能把他们一个个全都问罪。

要么,她解了毒,结果却因为这份巧合反而让舒嫔怀疑上她,或者,她解不了毒,让百草谷名声受损,舒嫔反应过来后也同样会把帐算到她头上。

所以,这是有人要拉挡箭牌,或是要针对她?还是六哥?

来的路上,也足够她从陈顺那里简单了解了十皇子今日的情况。

今日一早十皇子同往常一样先去上书房上课,中午回甘泉宫用了午膳,本是要午休的,但他却趁宫人们不注意,悄悄溜了出来。

身边没有一个伺候的人,就他自己一人去了御花园的鱼池边,这个鱼池不大,深度也才及成人腿高,平日养了几尾锦鲤供人赏玩。

因池子不深,一般不会危机性命,也没有派人专门在附近看守。

但对小孩子来说,不管水深水浅,落水都不是件好事,所以十皇子独自一人是不允许过去玩的。

整个宫里都跑遍的十皇子,对这些自然是一清二楚。

再加上舒嫔千叮万嘱不让他往水边去,平日也不见他往那边跑,谁知今日竟自己一个人悄悄跑过去了。

谁也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听到动静的宫人们赶过去的时候,十皇子已经落水了。

几人把十皇子送回甘泉宫,随侍的宫人这才知道小主子早就不在甘泉宫了,一时间惊得魂飞魄散。

舒嫔也气了个半死,责令一群人先跪着,让身边的大宫女和嬷嬷给浑身湿漉漉的十皇子洗了澡换了衣服,又灌了姜汤下去。

从来就讨厌姜味的十皇子,今日大概是知道错了,乖乖把姜汤喝下,没多久就睡了。

看他精神头十足,原本要叫御医的舒嫔,也想着等他睡醒了再说。

谁知道,这一睡,十皇子就发起了热,烧得小脸通红,叫都叫不醒。

大宫女急急禀了舒嫔,飞跑着去请了御医。

那池子不深,天气虽不热,也是暖和的,舒嫔等人只以为孩子是受了凉又被惊吓到了,还在自责怎么就没有先去请御医来看一下。

但先后请来的御医,有擅长小儿科的,也有擅长治风寒的,还有各种症状都能看一些的,却在把过脉之后一个个眉头紧皱。

退热的药也在几人商议下煮了喂进去了,却起不了多少作用。

云武帝也听闻十皇子这里不大好,放下手中的奏折,匆匆赶来了甘泉宫。

这才有了去锦安殿请她这一出。

云韶遥心中念头转得飞快,面上却是沉思样。

舒嫔捏紧了帕子,眼巴巴地看着云韶遥的动作,却见她一直皱着眉不说话,这都过了许久,先前的御医诊断也没用这么长时间哪!

心里着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也不顾在场其他人如何想,小心翼翼开口问:“九公主,这,津儿这,九公主诊断的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云韶遥看了眼在场的众人,特别是几位御医,这才收手出声:“跟几位御医的诊断是一样的,风寒,外加中毒。”

这位御医被云韶遥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有的惭愧地低下了头,这宫里的事,多说一个字少说一个字,那都是掉脑袋的事。

何况还涉及年幼的皇子中毒。

有的却只注意到她后面说的话,都期盼地看着云韶遥,等着她下面的话。

舒嫔却是比谁都急,“那毒,九公主可能解?”

云韶遥没回她的话,转而看向一直没出声的云武帝,“父皇,小十这情况,只有把毒解了,才能退热。只是,毒能解,却有很大的风险。”

舒嫔先是一喜,听到后面又着急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风险?会有什么风险?”

云武帝也皱了皱眉,问:“你且说来听听。”

云韶遥把几个御医的神色看在眼里,平静开口道:“这毒名为火鹤草,不少大夫应该都听说过,中毒后无症状,若遇冷水浸泡才会显出毒性。另外,解毒时所用药材剂量若稍有差池,就算解了毒,往后,轻则手脚容易不听使唤,重则,以后都行走不便。”

舒嫔听到这里,差点晕过去,这不管轻重都不是她能接受的。

手脚容易不听使唤和行走不便,这不是一个意思吗,能有什么差别?

舒嫔焦虑难当,甚至之前未曾浮起的阴暗念头也冒了出来。

这要么要命,要么就要半条命,这是要断了她儿子往那个位置靠的希望啊,这么阴毒的手段,他们怎么不都去死啊!

若说先前还有存有一丝疑虑,现在她都差不多完全认定就是后妃及皇子们下的手。

她甚至把怀疑的目光看向了云韶遥,在场的御医们都不认识这毒,偏偏九公主就认识,那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且,解毒还带着严重的后果,若是九公主存心的,那不是害了她的孩儿,还要骗取她的感谢么!

她倒一点都不为自己把人往坏处想而感到羞惭,不是她心思肮脏,而是后宫里的手段,比这恶心千百倍的也不是没有。

舒嫔心下疑虑,又担心又气愤,一时间觉得,就是把背后之人拉出来剁上千百刀,都不能解了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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