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五皇子有些呐呐，“所以，这是……？”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了，这是京都官宦世家的未婚姑娘公子的画像图册，至于用途，自然是皇室拿来挑选皇子妃和驸马的。
“母妃，这，儿臣错了，不该有那种龌龊想法，还乱揣测母妃。”
惠妃：认错倒是认得快，不过，谁叫他今日自己撞上来呢，现在理亏的他，可是最好拿捏的。
“既然泽儿今日来了，正好坐下仔细看看，看哪位适合做本宫儿媳。”
五皇子是抗拒的，看看图册就能挑出媳妇来了？
不过谁让今日他理亏，只能母妃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不情不愿坐下，五皇子伸手懒洋洋再次翻开图册，心中想着要不给母妃一个惊喜，翻到谁就是谁？
只是想到去年年底宫宴上那位章家姑娘，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罢了，也费不了多少事，就当他哄母妃开心好了。
一边随意翻看，还一边问惠妃的意见，“母妃想要个怎样的儿媳？”
惠妃忍不住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若非儿子早已成年，还要给他留点面子，她都想给他一记爆栗。
“你是自己找媳妇，还是给你本宫找儿媳？”
五皇子怔了怔，“这难道不是一回事么？”
“是一回事，也不是。你找媳妇，就得按你的心意来，给本宫找儿媳，那就得按本宫的标准来。”
五皇子挑挑眉，这种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按儿臣的心意？那儿臣不管看上谁都可以？”
“你想得倒是挺美！所谓按你的心意，说的是在一定标准的基础上选你喜欢的。”
五皇子：……
还好他一开始就没抱什么期望，罢了，乖乖看图册吧，这上面的姑娘，应该就是母妃所说的标准内的姑娘了。
惠妃看出儿子的敷洐，语重心长开口：“泽儿啊，你出身皇家，自小受的教育、接触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你虽去了军营这么些年，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自来结亲就讲究个门当户对，这是为何？家世出身不同，从小的教育就不同，想法和处事方式就不同。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刚开始也许为对方的不同所吸引，但日子长了呢，渐渐就会产生分歧，再严重一些的，或者就会形同陌路。”
五皇子并不认同母妃的说法，惠妃抬手阻止他开口。
“你身为皇子，以后身边肯定不止一人，所以你的正妃一定要精心挑选。家世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其性情品性，娶妻不闲毁三代，所以我的儿媳你的媳妇，人品才学能力都得是好的。那小门小户出来的，不是说人品才学没有好的，但若没那个见识眼界，强行把她往咱们这个圈子里拉，到时候苦的不仅是你和她，还有你们的孩子。”
五皇子想反驳，“谁生下来还不是一样的，见识眼界这些东西还不都是后天培养的。”
惠妃若有所思看着五皇子，这小子难道在外面有情况？
口里却不停，“你也说是后天培养的，那自小养成的看事务习惯，是轻易能改得了的？”
五皇子还不服，正想着怎么说呢，冷不防听到母妃幽幽问道：“泽儿啊，这么努力辩驳的样子，可不像你的性子，莫非，你是在外面看中了什么姑娘，还正好是母妃说的这般情况？”
“哪有的事？母妃可别听人乱说。”
惠妃心下冷嗤，若你没有这般急赤白脸，说不定本宫也就信了你了。
只是，都不敢承认，泽儿也不想这么没担当的人啊，那要么是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意，要么是还没得到人家姑娘的心。
看来，得找跟着泽儿的人来说说话了。
五皇子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母妃盯上了，还在想着怎么把话题转到今日他来的目的上去。
“先不说这个，这画册也看不出个什么来，人人都是小脸大眼睛，差不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五皇子把手里画册往旁边一丢，“母妃，儿臣刚才说的事，您怎么看的？”
惠妃懒懒抬起眼皮，“本宫怎么看有什么用。要问你自己怎么看，想去的人是你，往后要面对问题的人也是你，而能不能去，是你父皇说了算，本宫怎么看重要么？”
五皇子：“当然重要，您是儿臣的母妃，肯定要征得您的同意啊。”
“你今日来嘉宁宫之前，应该去见过你父皇了吧？”
“嗯。”
“那你来之前跟你父皇提过此事吗？”
五皇子一顿，“还未。儿臣想先跟母妃您商量过再跟父皇提起。”
惠妃起身来到五皇子面前，食指直直指在他的胸口，“你想回西北，那你想过你父皇为何把你召回来吗？你想过，你回或者不回，对你往后，对顾家会有什么影响吗？”
五皇子抿了抿唇，这些，他自然是想过的，但听母妃这意思，是他想得不够深入？
可是，父皇还正值壮年，且身体康健，考虑有些事是否太过早了些？
就如从前的二皇子云韶鸿一样，还在两三年前，不，应该比这更早就开始暗地下的小动作了，更是在被发现后一举逼宫谋反。
他想回西北，正是因着不喜这些争斗，可他又很深切地明白自己的使命，顾家手握兵权，又是皇子外家，若最后上位是其他皇子，顾家以后不说想继续多少年的荣耀，若是坐上那个皇位的是个多疑的，只怕连性命都难保。
顾家，从把女儿送进宫那一日就注定不能置身事外了。
还有，父皇把他从西北召回，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六皇子回归朝堂，云韶鸿就与六皇子明争暗斗，后来父皇更是给六皇子赐了定国公府的嫡出姑娘，他云韶泽的回来，不正是为了平衡他们二人间的局势吗？
母妃说的对，不管父皇是为了平衡也好，为了遏制也罢，如今云韶鸿落败，就算是他的落败跟别人没关系，全是因着自己的欲望野心，但朝堂上如今所剩的仅三皇子六皇子两位，其中三皇子还是个不理事的，那他云韶泽就更不能回西北了。
五皇子不是没有不知道这点，只是，父皇一日不立太子，这个位置就像吊在大家面前的胡萝卜，更像一个陷进，前仆后继多少人往前冲，就连清醒者，也会身不由已被别人推着向前走。
他恰是那个不想走进那个陷阱的。当磨刀石也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也好，这些都不是他所想的，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不受控制地往前迈。
父皇不是最爱护子女的皇帝么，这个时候，对自小就深信不疑的云武帝，五皇子不禁产生了怀疑。
父皇是真想眼睁睁看着儿子们在眼皮底下斗起来，让最出色的胜利者登上那个至高的位子吗？
就像简国苗域养蛊那般，为了养出王蛊，让所有蛊虫们厮杀至剩下最后一个。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生在皇家不易，但又为生在云室皇家而觉得自豪，毕竟，国家强盛，父皇英明不失仁爱。难道往后，就要对此渐渐开始改观了？
五皇子闭了闭眼，把这个念头暂时抛出脑海。
惠妃看出他心绪烦乱，坐回自己位子上淡淡道：“我想，你最好还是先回去，想清楚这些问题，然后再去跟你父皇开口。”
五皇子深吸一口气，“可是母妃，父皇如今身强体壮，儿臣认为，他这两年是不会考虑这些事的。”
惠妃凝眸深深看了他一眼，才接着开口道：“可是你现在需要想的，不是你父皇会不会考虑这个问题，而是你对这个问题是如何想的。”
五皇子垂下眼眸，他是如何想的，在皇家，这个问题重要吗？
惠妃看出他的想法，“你对此的想法，不管如何，对本宫，对顾家，很重要。”
五皇子蓦然抬头，既然当年把母妃送进宫，顾家的打算难道还不明显。
这么想着，五皇子也就问了。
惠妃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可惜你长至如今，都还不明白顾家的苦衷。顾家自来求得，就是一个安稳，而不是什么飞黄腾达。”
“你自己也想想，顾家已经是手握兵权的侯府，还要如何再进一步？”
“当然，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家，想要锦上添花，想要这荣华富贵再延续几代。可本宫说过，顾家的荣耀，不是靠女儿挣来的，而是靠男子们一刀刀在战场上拼杀来的。”
惠妃说着，不由挺直了脊梁，满目的与有荣焉。
五皇子撇了撇嘴：母妃这话，还真是意有所指，不，是明指，那周家败落前跟顾家可不就是差不多的情形么。
不过，再想想这些年下来跟顾家的接触，顾家帮扶他，却也从未对他的未来指手画脚，更没有明着暗着引导他往那个位置想。
虽然他的一举一动，避无可避地影响着顾家的未来，甚至顾家上下几百口的性命。
暗暗叹了口气，五皇子喉中干涩，“母妃，恕儿臣再仔细想想。”
惠妃语气淡淡，“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记得，自古无掌兵的王爷，就算有，那也不会有好下场。”
“儿臣只做当下的选择，至于往后，都看父皇的决定。”
惠妃：可你当下的选择，影响你父皇往后的决定啊，傻小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