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凤家的信中除了日常的问候叮嘱,只说了一件事,那就是凤老夫人得知郑觅的婚期已定,怕郑夫人一人忙不过来,让凤三夫人过了端午就进京来给她帮忙。
郑夫人拿着信纸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她的长子都弱冠了,母亲还是把她当成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什么都不忘叮嘱交代,就怕她吃亏受苦。
还有,她刚跟夫君说不用二弟妹来京都帮忙,说的就是路途遥远,二弟妹不好抛家舍业,结果这下可好,庆安可比兴州更远哪。
三嫂来倒是没什么,她们自闺中开始就是好友。三嫂进门后两人也相处极好,而且母亲这么说了,定是已经跟三嫂她们商量好了的。
只是,夫君这边可如何交代?
真夫人是多虑了,也是怕定国公面上不好看,但定国公是谁?几十年如一日宠夫人的钢铁直男,自然不会在这上面有意见。
只要不给岳母家带去不好的影响,来的人还是与夫人关系最好的凤三夫人,又能帮夫人分担事务,他只有举双手赞同的。
但兴州那边也得去封信说一声就是了。
定国公府热热闹闹忙忙碌碌准备临近的端午节,还有迎接端午节后即将到来的凤三夫人。
宫里也热热闹闹。
宫里准备在端午节前一日举办宫宴,请的多是年轻的姑娘小姐,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是宫里准备给皇子们相看妃子呢。
当然也没忘了邀请了年轻的公子少爷,四公主是定亲了,但还有从前的八公主如今的柔安县主,还有九公主,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顺便相看着,说不定就有那好的。
再说,人多也热闹,宫里也需要这份热闹添添喜气。
惠妃揉了揉有些作痛的额角,问手底下的大宫女,“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宫女躬着身恭敬回禀:“回娘娘的话,事情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
惠妃虽然是三十多的年纪了,一双清澈的眼眸依旧不输给年轻小姑娘。她点点头,赞许地看向宫女,“你是个稳妥的,事情交给你我也放心。”
“是,主子放心,奴婢们自当竭尽全力。”
宫女紫雪虽不赞同娘娘劳心劳力地举办这么个宫宴,但只要娘娘安排下来事,她们只需照办就是。
至于外面说,这宫宴是为几个皇子选妃的传言,也算不得是传言吧。
毕竟,皇子们真要选妃了,哪里用得上这般广撒鱼的方式。
要有能配得上皇子身份的家世,还得是家中嫡女,年纪又相当的,京都这么多人家也是数得出来的,那京都外的,也赶不上这次的宫宴哪。
就那么几个姑娘,宫里要打听还不容易,哪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地办宫宴。
但主子们的心思,就不是他们这些当奴仆的能臆测的。
惠妃靠坐在贵妃榻上,淡淡吩咐身边的嬷嬷,“今日累了,再有上门的,就推了吧。”
顾嬷嬷忙躬身应下。
她明白娘娘指的是近些时日常常登门的那些嫔妃们,还有这两日不知怎么突然转了性的柔安县主。
惠妃倒也不觉得柔安县主难应付,只是嫌麻烦而已。
从前柔安县主还是八公主的时候,周才人还是丽贵妃在掌管六宫,八公主见了她们这些嫔妃,那是连个眼角子都舍不得给的,更别说问安了。
二皇子事件后,柔安县主闹了几日要见陛下,只是陛下不给她这个脸面。还以为她能消停一段时间呢,谁知道有一日她却来嘉宁宫求见,且姿态放得极低。
惠妃想着怎么也是陛下的血脉,就算如今贬为县主,她也还是住在宫里的,惠妃既然跟兰妃共同管理后宫,就得叫进来问问是有什么事,免得再闹到陛下那里去。
面是见了,只是留给惠妃的观感极差。
从前高傲的如同孔雀似的柔安县主,进了嘉宁宫后就掩面嘤嘤哭泣,问她是否是宫里人慢待了还是有其他难处,她也不说,就只是哭。
惠妃出资武将世家,自然看不得这做派。
据她所知,这柔安县主在宫里倒也没人能慢待得了。
宫人们捧高踩低倒是真的,只柔安县主可不是那等吃亏的性子,且从前身为八公主的余威犹在,伺候她的宫人们说不定还没转变过观念来,一时半会谁敢欺负了她。
至于难处,她自问也没有亏待她,或故意克扣欺辱她。
相反的,云乐康现在是县主的位份,但用度往往超出她的份例,就是她宫中瓷器等易碎品的消耗都比其他处多了不少,念在她一个小姑娘家,母兄出了那等事,心绪不好也是有的,她也没跟她多计较,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结果这人不识趣,大早上跑来嘉宁宫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当是她惠妃得罪欺负她了。
耗尽了耐心,惠妃冷下脸也不再哄劝。
谁知云乐康反而慢慢息了声,惠妃心下冷哼,依旧没有好脸色。
云乐康偷偷打量惠妃的脸色,暗道这第一步棋走错了,怪只怪她从前跟惠妃相处太少,不知惠妃此人竟是个不怜惜弱小的。
若惠妃知道她此时的想法,只怕更是不屑,她柔安县主这表现是弱小的表现?
“柔安县主,现在能说今日是为何而来了吗?”
云乐康用帕子擦擦眼泪,红着眼圈弱弱道:“回惠妃娘娘的话,柔安今日来,是给惠妃娘娘请安的。”
惠妃挑挑眉,无事不登三宝殿,且谁来请安是对着人哭一通的,她还没死呢,可真是晦气!
不过,既然云乐康不开口,还要绕圈子,惠妃也乐得就此罢了。
“柔安县主有心了,端午将至,本宫这里事情多,就不多留县主了。”一句话,就要送客。
云乐康哪里愿意,她好容易今日找了这么个借口来嘉宁宫,还哭了这么一场,为的就是能博得惠妃丁点同情,也好搭上关系。
她来的路上都想好了,惠妃只五皇子这么一个儿子,也没有女儿,她努努力,说不定往后还能更进一步。
谁知,人家竟然是这么个反应,也是她太过急于求成了,该慢慢谋划才是,罢了,今日就当是为了打开这个口子来的。
想到此,就算心中再不乐意,云乐康还是起身乖乖巧巧行了一礼,“那惠妃娘娘您忙,若忙不开,娘娘也可以召柔安来,许是能帮上娘娘一点忙。”
她既说了是来请安的,惠妃也不想深究,点点头,“柔安县主慢走!”
大宫女紫莲把人送走回来,满脸的不解,“这位柔安县主今日闹的是哪一出?怎么一会儿柔柔弱弱地哭,一会儿又乖巧得像个大家闺秀似的。莫不是受了刺激,这里出问题了?”说着,还用手隐晦地指了指头。
紫纹也插嘴道:“可不是么,听说她在宫里常乱砸东西,还无故打骂宫人。”
惠妃瞥了她二人一眼,两人立时收声,不敢再议论半句。
“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再有下次,直接杖五十。总不能如今本宫管理后宫,本宫手底下的人反倒越发不懂规矩,不知尊卑。”
才不过几日,这些人就被追捧得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了。
紫莲紫纹两人顿时觉得后背一凛,娘娘绝对不是在吓唬她们,而是能说到做到的。
两人目光闪烁,从前她们事事小心,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如今倒好,竟是得意忘形,还在娘娘面前现了行。
这么下去,说不得就给主子招了祸。
不看二人紧绷的神情,惠妃吩咐顾嬷嬷,“嘉宁宫的人该好好敲打敲打了,连最基本的谨言慎行都忘了个一干二净,还指着她们能做什么好事。”
下面站着的宫女太监闻言都觉惭愧,一个个低垂着头屏息敛神。
惠妃环视众人一圈,她提醒过了,若有再犯的,就不是这么两句话就能轻易算了的。
至于云乐康闹得是什么,今日她没达成目的,总有再登门的时候。她那眼睛里的小心思,可还没学会遮掩呢。
果然,接下来几日,云乐康每日都早早来嘉宁宫请安,比之前去给丽妃请安还要勤一些。
惠妃再三说了不必如此,她的心意她都领了。但是这话没用,云乐康还是每日来,来了也不哭了,而是乖乖巧巧待在一边,没事的时候主动陪惠妃说说话,若惠妃露出疲态或厌烦了,她也不多待,会马上找借口离开。
几日下来,惠妃倒是对她有所改观,从前那么个傲慢的人,竟然也能学会看脸色了,不愧是周家血脉,能屈能伸。
惠妃不傻,云乐康得心思也还没有很缜密,也或许是她有意展露,这几日倒也能把她的目的猜了个七七八八。
大概是看着四公主被赐了婚,公主府也在准备了,还都很不错。且比她还小的九公主的府邸也在准备中了,这位柔安县主也急了,见不到陛下,所以到她这里来想办法了。
可惜啊,她只是代管六宫,并不想为别人的孩子操心呢。
这等事,好了自然没的说,若不好呢,那是一辈子的事,届时那才叫出力不讨好呢。
且就她这几天观察探口风下来,这位的眼光可高着呢,寻常人她是决看不上的。
当然,皇帝的女儿嘛,眼光自然高,可惜如今不是她母妃掌后宫的时候了,她要是那时候动的心思,说不定早就达成了,她惠妃却没这个义务,也没颗烂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