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飞云楼
到晚，六皇子派人来秋宅送信，云韶遥打开看过，写的是今日进宫复命，其余赏赐等，待谢丞相一行人回来一并。
见六哥进宫顺利，云韶遥放下心来，至于赏赐，云韶遥却并没有多少期待。
第二日，江仲明闻着信就上门了。
“秋兄这是要出门？”
“嗯，你怎么来了？”
“这不听说秋兄回京了，特意过来看看你的，都许久未见了。终于见着了，秋兄又要出门。”
云韶遥笑着点点头，是有许久没见了，算算有将近两个多月了吧。
上次见还是炎炎夏日中最热的几天，如今，云韶遥看看江仲明身上的宝蓝团花薄夹袍，都已经秋日了。
“嗯。”
“那正好，我同秋兄一块儿。”几个月不见，江仲明说起话来不减半分生疏，就如昨天才见过面一般。
云韶遥侧头看了看江仲明，眯了眯眼。
朝堂上如今如何站队她是不知道，但她这才跟六皇子从陈州府回来，江仲明就上门了。
就算江仲明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爹江文广江尚书是知道的啊。
“秋兄如何不作声？你不知道，如今你在京中名声有多响亮，都知道秋公子秋小神医解了陈州府的疫病。昨日我就要来的，大哥偏要拉着我说你们刚到京中，需要歇息，这才拖到今日。”
又绕着云韶遥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道：“嗯，瘦了，也长高了。”
江仲明自说自话也能说得很热闹，云韶遥回身一拳打在他肩膀上，“走吧，几月不见，你倒越发多话了。”
江仲明龇牙咧嘴，揉了揉被打疼的肩膀，“手劲也大了，秋兄，进益不少啊。”
眼看着前面的人走远了，赶紧抬脚跟上，“秋兄，慢点！”
江仲明今日就是为了来寻云韶遥的，并没有什么安排。
而云韶遥则是跟宋大掌柜约好的，之前一直没找到好时机开业的酒楼，在雨后的第三日终于正式开业迎客了，因其他一应俱全，开业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
下了马车，云韶遥站在酒楼前看着门口的牌匾，终于开业了啊。
江仲明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酒楼，抖抖衣服下摆道：“咦，秋兄怎么来这飞云楼了？”
“怎的，可是有不妥之处？”
“不妥倒是没有。秋兄久不在京中，你不知道，这飞云楼只接受预定过的客人，偏偏才开业没几天就天天爆满，那预订的客人都已经排到几个月后了。所以说，若秋兄今日想要就餐，这里就算了。”
云韶遥挑挑眉，“是吗？生意这么好。”
生意好那就好啊！
想到宋大掌柜的经商头脑，云韶遥不由感慨，她只不过跟他交代了大致模式与方向，宋大掌柜就能做得如此有声有色。
酒楼的位置并不在热闹的大街上，此时还不到饭点，门前安安静静。
只一个小厮站在门口，穿着利落干净的青衫，小厮面貌机灵，见他们二人下了马车，小跑过来，面上带笑问道：“二位客官可是要用餐？之前可有预订？”
江仲明看向云韶遥，摆出一副“你看我没骗你吧”的样子。
云韶遥刚要说什么，后面一个声音冒出来道：“这不是咱们的江二公子吗？怎么？没预定？不如过来跟本公子说两句好话，本公子心情一好，说不定就带你一起了。”
后面跟着的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江仲明目光沉沉转身，“黄大公子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哪都能见到你。”
云韶遥转身，见一个穿杏黄团花锦袍的年轻男子，圆滚滚的身材，一双小眼睛如同嵌在那张又圆又大的脸上一般。
见云韶遥回头，小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哟，这不是秋公子吗？多时不见，秋公子愈发容光焕发了。”
云韶遥被那眼神里的龌龊给恶心到了，却也不恼，淡淡一笑，“黄公子，确实多日未见。”
“相请不如偶遇，既是有缘，秋公子一起上去吃杯酒。”说着就把戴了足足六七个各式宝石戒子的肥手伸过来，眼看着就要抓住云韶遥的胳膊。
江仲明正要上前一步拦住那黄瑞，云韶遥忍住心中的恶行，一手拉住他，轻轻往后一让，“黄公子先请！”
黄瑞先是狠狠瞪了江仲明一眼，然后又嬉笑着对云韶遥道：“请请请，秋公子请。”
带头进了飞云楼。
江仲明皱着眉看向云韶遥，满脸不赞成的样子，京中谁不知道那黄瑞什么德行。
但凡遇上那长得好的，不论男女，只要在京中没点权势的，总要把人弄到手才肯干休。
若今日秋宁跟着他进了这飞云楼，京中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呢。
云韶遥给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安心。
江仲明深吸一口气，秋兄若是不愿意跟着进去，黄瑞也是没法勉强他的，想来秋兄心中自有成算。
一行六七人浩浩荡荡进了飞云楼。
早有干净利落的小伙计迎上来问明了包间在前面带路了。
黄瑞往云韶姚身边凑的时候，江仲明总是在有意无意挡在二人中间，也不管黄瑞是不是气得跳脚，他只管抬着头到处打量。
黄瑞隔着江仲明还在对云韶遥道，“秋兄才回京，可不知道，这飞云楼如今在京中有多火爆，一般人都是预订不到的。能订到的那都得是京中有名有姓的。”
说着还瞥了眼身旁的江仲明，眼中的嘲弄之色不言而喻。
江仲明直接无视了他的挑衅，进了楼就在打量这飞云楼内的装饰摆设。
心中感慨，这飞云楼外面看着不是很起眼，进来才是别有洞天。
楼内装饰雅致，一楼大堂中没设座，倒像是把园子缩小了搬进来一般。
这里面是什么样，再没有比云韶遥更熟悉的了，所以也只是随处看了一眼，暗自点了点头。
跟着宋大掌柜的小厮宋庆站在左边一盆金雀盆景旁，见了云韶遥有些讶异，正要上前招呼，却见公子给自己使了眼色。
他看了眼云韶遥身边的几人，这些人的身份他不可能不知道，几不可察地点点头，低着头自进去了。
黄瑞一伙进了二楼一个包间，云韶遥却脚步不停往前走，黄瑞连忙叫：“唉，唉，秋公子，这边这边。”
云韶遥淡淡道：“就不打扰黄公子用餐了，我们自有去处。”
那黄瑞还是不甘愿就这么把她放走，奈何云韶遥理也不理他，径直往前去了。
这才骂骂咧咧，跟身后一群狐朋狗友往包厢里面去了。
江仲明满脸不忿道：“这黄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没数么，还真是有其父必有……”
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紧闭了嘴，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声音虽小，但跟在旁边云韶遥却听得清清楚楚。
转头看了眼江仲明，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只是，黄瑞有着喜好京中无人不知，只是他父亲黄玉凯……江仲明又是如何得知的？
江仲明觉察到云韶遥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转头的时候，云韶遥已经转了视线，似乎只是他的错觉般。
暗自拍了拍胸膛，怎这般不小心，差点就说漏嘴了，故作镇静假装在看大堂中的布置。
云韶遥心中直觉这事情不简单，嘴角微微翘起，有意思，就算黄玉凯有着这喜好，江仲明也不至于就如此讳莫如深吧。
云韶遥带着江仲明，熟门熟路来到一个包间，进去坐下点了菜。
江仲明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竟然跟着秋宁进了包间，秋兄不是昨日才回来的吗，这什么时候预定的？
等伙计出去，江仲明这才道：“秋兄什么时候定的包间？这么难订到的，你还真有法子！”
云韶遥笑笑却不直接回答，“你管我什么时候定的，有你吃的就行。话说，你刚才讲的话我可是听到了，说来听听如何？”
江仲明抿紧了嘴摇摇头，“你听错了，对，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云韶遥凑近他低声道：“黄瑞他爹跟黄瑞有一样的喜好。”很肯定的语气，而不是问句。
江仲明：“……”打死我都不说，这可不是我说的。
云韶遥撇撇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这么点小事么？又不会影响做官。”
江仲明无奈，只得老实招了，那黄玉凯确实跟他那儿子一般，是男女通吃的。
至于为什么在京中没有流传开来，而江仲明却知道，这还跟江仲明一伙人广泛的“兴趣爱好”有关。
那还是两年前，江仲明跟何立丰几人一天闲来无事，于是几人相约去小倌馆长长见识。
为了避免被京中好事的人发现告到家中长辈处，几人去了京中最偏僻的一家小倌馆。
还别说，那家小倌馆虽然地处偏僻，可里面的小倌质量还都不错，几人好奇，还借机出来去净房的时候，绕到僻静的角落“观摩”了一下，结果，就是这么巧，他们看到了黄玉凯。
几人惊得差点下巴掉下来，没想到黄玉凯还有这种嗜好，还真是看不出来整日严肃着脸一本正经的黄大人，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几个人悄悄离开，约好这件事谁都不能说出去，因为只要一说出去，家中长辈就都知道他们去逛小倌馆了。
云韶遥还真为他们这个不能说的理由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