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鸢很好奇大祁的各类刑具,一一拿起来研究着怎么用,接收到乌潮崖的眼神后,目光忽然一亮,仰着一张笑脸,天真又娇俏地问容峥鸣:“容指挥使,这些刑具看起来都好好玩,等会儿对我们少主用刑的时候,可以让我来吗?”
乌潮崖:“……”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月鸢兴趣最大的就是那把黑色的切刀,握在手里走到容峥鸣身边,挥了挥,在乌潮崖身上跃跃欲试,“看起来好厉害,容指挥使快教教我。”
她是个会选刑具的,容峥鸣瞥过去后,向来矜冷的眉目陡然跳了跳,生怕被误伤了,步子往右迈出两步,远离了月鸢,然后指了指乌潮崖的下身。
“什么?”容峥鸣的回应太隐晦了,月鸢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切刀朝着乌潮崖的下身伸过去。
“你他妈的是真傻吗?”乌潮崖挣扎起来,心里太清楚他们的圣女是怎样的人。
他平日的玩世不恭瞬间散去,浑身的阴狠抖生,碧绿色的双眸狠狠射向月鸢。
月鸢被乌潮崖吓得手都抖了,这一抖正好划伤了乌潮崖的大腿内侧,那一瞬间冰凉的触感从命根子上擦过去。
乌潮崖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闭着眼,睫毛在抖,“圣女,祖宗,听孙子的,别玩了……”
容峥鸣叹了一口气,这个苗疆小圣女天真又顽劣,玩起来就不计后果,士可杀不可辱,看把苗疆少主吓的,都快哭了好吗?
容峥鸣走过去,伸手要从月鸢手中拿走切刀,“给我吧。”
可谁知刚靠近月鸢,月鸢猛地转头,身上的银饰响起的同时,她琥珀色的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冷光,手中的切刀“刷”一下,朝容峥鸣挥去。
容峥鸣对月鸢这样甜美无害的小姑娘根本没防备,但好在反应够快,抬起绣春刀挡了一下。
月鸢往后摔在地上,切刀也“咣当”掉了,看到容峥鸣大腿内侧的红色衣衫,被流出的鲜血浸染成一片深色的痕迹,她顿时自责地快要哭了,“我……对不起,容指挥使,我只是……只是……”
容嫣刚刚就停下了倒茶的动作,语气很担忧地问:“没事吧?”
“无碍,只是小伤。”容峥鸣摇头。
实际上但凡他反应慢了一丁点,怕是他的命根子已经被月鸢切掉了。
容峥鸣一时没顾自己的伤,忍着疼走过去,对地上的月鸢伸出手,“有没有摔伤?抱歉,我攻击起来没有轻重。”
月鸢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容峥鸣递过来的那只手上。
他自小习武,但一双手却生得比女子的还要好看,修长、骨节分明,手背透着女人所没有的力量感。
那一刻只有月鸢自己知道,她眼里闪过的是什么情绪,但在下一瞬对着容峥鸣扬起一张雪白无瑕的脸,笑弯了眉眼,“我没事,我自己起来!”
月色下,容峥鸣被小姑娘那张异域风情的脸和笑容,晃了一下眼。
小圣女已经自己站起来,跑到容嫣身侧,依然是明媚甜美的模样,对乌潮崖说:“漂亮姐姐对你用刑,肯定是因为你犯了什么错,少主你乖乖的,漂亮姐姐问什么,你就如实回答。”
乌潮崖抿紧唇没说话,他这人从来都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自己族里的圣女。
容嫣让容峥鸣先去殿内包扎伤口,她的胳膊抵在茶台上,端着一杯茶在手指中转动着,轻抬起眼皮睨着乌潮崖,“苗疆少主最喜欢什么?”
乌潮崖对上容嫣身侧月鸢笑如月牙的眸子,他也笑了笑,满目爱恋地看着容嫣的脸,“当然是最喜欢大祁太后娘娘你了,我对姐姐你一见钟情,即便姐姐从一开始就对我又杀又打,我还是喜欢姐姐呢。”
“哦,爱美。”容嫣下了结论,正好容峥鸣走出来,她淡声吩咐,“既然苗疆少主最在意的是自己的脸,那这凌迟之刑便先从他那张比女子还美的脸上开始。”
“是。”容峥鸣从众多刑具中选了一把专用的刀,走过去贴上了乌潮崖的脸,他英挺的五官冷漠平静,“苗疆少主放心,在锦衣卫里,没有谁的凌迟之刑,比臣更娴熟专业,臣能保证在第3357刀才让你断气。”
“姐姐猜的没错。”冰冷又锋利的刀刃在脸上划了一道,乌潮崖甚至都不敢大呼吸了,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生怕牵动了面部肌肉,那紧贴在皮肤上的刀子就又割了一块皮肉下来。
“初婵的确不是萧南惜的女儿,而是我苗疆中人,有一年萧南惜来我苗疆时,偶然间碰上了初婵和其生母,于是就有了此次来萧国,让初婵认你们大祁摄政王为父亲的计划。”
容嫣面上不动声色,握着杯子的手却在收紧,“所以是你这个苗疆少主帮助萧南惜绑走了初婵,并对初婵下了失忆蛊,初婵的母亲现在在何处?已经被你灭口了吗?”
“初婵体内的失忆蛊真不是我下的。”乌潮崖直视着容嫣,眼角余光却扫到月鸢正玩着手腕上的手链,动作漫不经心的,他顿了顿。
“初婵的生母被我命人关到了牢里,我没有交代下属不要对她用刑,而且她长得很美……”
容嫣猛地抬头,同时手中的杯子向乌潮崖砸过去,“你竟然敢!”
茶水在半空中划过弧度,那杯子精准砸向乌潮崖的额头,鲜血涌出来,糊了乌潮崖碧绿色的眸子。
乌潮崖被吊在柱子上,垂着脸没说话。
容嫣站在那里,身子在颤,想到初婵的生母可能会遭遇的一切,她眼里都泛红了,试图压着情绪,想跟平常一样顾全大局。
结果却没压住。
容嫣忽然几步走过去,夺走容峥鸣手中的刀,抬起来狠狠用力刺向乌潮崖的胸膛。
鲜血飞溅到容嫣雪白的脸上,为她增添了几分绝艳,月色下她失控起来的样子,反而有种疯批美人的摄人心魄感,“哀家命令你,立刻传信到苗疆,放了初婵的生母,给哀家将她供养起来。”
“若是初婵的生母有个三长两短,哀家要了你的命,还会踏平你苗疆那弹丸之地!”容嫣如何不恼不怒不恨?
摄政王府被一场大火化为灰烬,是外来者刚抢占了容嫣的身体没多久发生的事。
当时赫连墨逼着容嫣对摄政王府的所有人下蒙汗药,不然他就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得让容嫣亲手害死赫连祁全家,因为这样,就算赫连祁回来了,也不会再要容嫣了。
这样就避免了赫连祁造反不是吗?
容嫣二话不说直接一肚子狠狠撞向柱子。
她抱着疼痛剧烈的肚子,坐在血泊里,头发都被冷汗浸湿,脸色苍白,明明那么娇弱,可神色里却全是坚定决绝,仰头冷笑着,“我宁愿不要孩子,也不会害赫连祁全家,赫连墨,你再逼我,我就一尸两命!”
“赫连祁回来了,一定会替我报仇,你怕他吧?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会让你和你的江山都为我跟我腹中的孩子殉葬,来啊,一起死好了!”
她从来没有屈服过,那一身艳骨让赫连墨又着迷又生气无奈,真的被容嫣吓到了,没再逼着容嫣。
但突然有一天,“容嫣”竟然想通了,主动找上了他,“她”去王府下蒙汗药,他安排死士杀人。
那是外来者借用容嫣的身体做的第一件事。
那场大火烧起来的那一刻,容嫣怀着赫连逸,挺着大肚子,好不容易挣脱了束缚,抢占回了身体,用右手筋脉尽断的代价救下了初婵的生母,并把人送走。
这些年她一点初婵的生母的消息都没有,她不能跟她联系,所以不知道她辗转逃亡到了苗疆。
但至少活了下来,活了下来就好。
然而结果呢?
她自己和女儿初婵,却被乌潮崖和萧南惜所害。
萧南惜该死,乌潮崖也该死!
乌潮崖抬起俊逸深邃的脸,笑得邪肆,更衬得他有种战损的美感,“我可以传信回去,但我有一个条件,否则姐姐就算杀了我,没有我这个少主亲自传信,初婵的生母只会被凌虐、折磨,惨死。”
“阿姐!”容峥鸣看到容嫣拔出匕首,要再捅过去第二刀时,连忙上前握住容嫣的手腕,“你冷静点。”
“既然要他送信回去,我们就得先留着他的命。”
乌潮崖既然拿初婵的生母跟容嫣谈条件,那么就说明初婵的生母的处境,还没有容嫣想象的那么危险。
乌潮崖很清楚初婵的生母是他最大的筹码,他要从容嫣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暂时不能动初婵的生母。
容嫣也想到了这点,回过神,松开手,“咣当”一下,匕首掉落在地。
她往后退了两步,胸腔起伏,抬手颤抖地指着乌潮崖,“去,立刻给哀家传信!快去,晚一秒都不行!”
乌潮崖不慌不忙,“我的条件,姐姐不要听听吗?”
容嫣呵了一声,“哀家猜到了,哀家答应你。”
乌潮崖愣了一瞬,随即弯起眼笑着,真心实意地夸赞,“姐姐真的好聪明啊,还能毫不犹豫地答应我,姐姐太有魄力了。”
容峥鸣立刻放下乌潮崖,拖死狗一样把乌潮崖拖走了。
月鸢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害怕,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她迟疑地走向容嫣,“漂亮姐姐……”
这一刻,容嫣迁怒之下对来自苗疆的月鸢冷漠到了极点,一语不发,转身往外走去。
恰好风行云在这时找了过来,单膝跪地行礼后便道:“太后娘娘,刚刚摄政王给属下下达了一个指令,要属下立刻杀了初婵……”
风行云话没说完,容嫣人已朝沧澜院疾步而去。
赫连祁正靠坐在床榻上喝着药汤,看到上前的容嫣脸上沾染的鲜血,他放下碗把人拉入怀里,浑身的杀气已经溢出来了,手下却很温柔地抚着容嫣的脸,“受伤了?”
容嫣抓住赫连祁的手腕,眼里的泪摇摇欲坠,“明明已经确认了初婵不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还要杀她?”
近在咫尺,容嫣看着男人那诱惑得让人想品尝的薄唇,却吐出冷血至极的话。
“永绝后患。”赫连祁检查了一番发现容嫣并没有受伤,他拿过帕子细致地擦着容嫣的脸。
初婵那样的外貌,肯定跟他存在着一定的血缘关系,他这边的人都死绝了,那初婵只能是跟他同父异母的皇兄赫连墨,或是皇室其他男子的血脉。
就像对待赫连墨的其他儿女们,他若是心慈手软,那他们长大后肯定会来争皇权,找他报仇。
皇权之争,从来都是兄弟相残,父子决裂的血腥和残酷。
帝王最是冷血孤寡,杀妻杀父杀子杀女,以及兄弟姐妹等等,但凡对自己的皇位有威胁的,都会下手。
赫连祁现在虽然不是皇帝,但跟皇帝也没区别了,换成其他人当上皇帝也一样,也会对他这个亲兄弟赶尽杀绝。
就如当年的赫连墨,他明明没有想反,只是因为他是容嫣的前夫,赫连墨就灭了他全族。
所以正因为初婵是皇室血脉,他才要诛杀,不能给初婵将来报仇雪恨,找容嫣夺皇权的机会。
“其实,本王还想杀了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