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秋末。
楚翘然看着远处五彩缤纷的树林,抬头望着白鹤长鸣飞跃天空,这是迁徙的队伍。伸手哈哈气,龟裂的双手平整许多,也不会因为有水分的浸染感到刺疼。搓搓脸颊,细腻不少,“还真是将养的娇气。”自我笑笑,转身看到不远处的樊伟廷。
两年的教学,让他比来时稳重许多,即便这样,楚翘然总在他身上想起当年背着篓筐挖竹笋的样子。
没什么比看到自己教过的学生成长的健健康康更让人欣慰的事情了。她走到跟前,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一头的人,“今年春节该回家看看了。”
去年因为大学封山,教师中有好几位留在这里过的年。楚翘然因为暑假回家探望过父母,内心倒是平静许多,那些年轻的教师好多嘴上不说,但是心里确实无比思念。
“楚老师呢?”
“能回家当然回家了。”毕竟现在可以从学校不远的地方坐车回去了。
“我没有家了。”樊伟廷低低地来了一句。
楚翘然惊愕地睁大眼睛,听到对方继续说着。“我爸在我初三的时候,走了。那时候我妈在镇上的纺织厂上班已经两年了。后来跟厂里的一个单身汉好上了。我跟我姐都没啥意见,毕竟我妈年纪也才40出头。再后来,就是命了。她怀孕了,想生,生的时候又不去医院,孩子难产,大小都没了。”
樊伟廷像在叙述别人家的故事,语气平平:“我姐当时已经上大学了,房子就写在了她名下,但是她现在也在上学的城市工作,不在那里,后来我姐说既然这样就把家里的房子卖掉,我无所谓,反正人都不在,留着房子也没用。”
楚翘然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她没想到这些年他会经历这么多。
对方回抱着她,紧紧地,像是落水的人抓着手中唯一的稻草。
自从樊伟廷把事情讲开后,楚翘然发现他明显跟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很多。基本除了上课、睡觉、去厕所以外,基本上能看到他像影子一样跟随自己。
开始的时候,楚翘然还归结于他心中情感的缺失,没准儿把自己当作母亲的存在。慢慢地她觉察到了不对劲。
比如下课后会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看到他准备的保温杯的热水,尤其是身上几天不舒服时里面会加上红糖。
两人一起吃饭时,尤其人少的时候,会给自己擦掉嘴边的米粒。
天冷的时候会主动要求给自己洗衣服,说是担心她的手冻伤。
某一天她不小心藏在床上的内衣掉在洗衣盆里,回头才发现洗的干干净净地被晾在她卧室的衣架上。问他时,他红着脸说反正都是洗,就顺道洗了。
最近尤其喜欢跟自己一起备课,还喜欢跟自己挨着坐,每次不到睡觉时间根本没有主动离开的意思。
今天上午是他的课,楚翘然溜达到机房检查时,想到从网上可以查查,这孩子是不是有恋母情结。
“好像挺符合的。唯一的区别就是,网上说恋母情节多会发生在幼年,年龄有点对不上。”
而后的某一天,某个人上网时,看到了网页的历史记录,他决定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