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楚老师来了。”樊伟廷冲着门口,那个坐在一把木板凳上编箩筐的男人喊道。
每次看到他,楚翘然心中总是升起凄凉与悲悯。这家的男主人勤劳踏实,之前在镇上打工,赚到了一些钱,家里的日子稍微改善了一些,就在年前他们翻盖房屋的时候,不小心的从房顶掉下来,腰受了伤。医生说将养着,不能从事劳动了。
“楚老师,您来了,坐,坐。”老实的庄稼人伸手将旁边凳子上的竹条拿下放在身边,用长满茧子的厚实的手掌擦了两遍凳子。
看着手中活计不停的男人,楚翘然坐在身旁,想伸手搭把手,被制止了。“楚老师,小心,这竹条子可是划手厉害,您别动,我自己来就好。”
憨厚的笑绽放在男人的脸上,他好像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流露出悲哀。
“樊家大哥,您看,您闺女清月下半年就要上初中了,孩子学习特别认真,也很有天赋,每次的功课作业都是正确,我在城里也教过别的孩子,都没见过这么聪明的。”
“楚老师,我知道月儿好学习,何止是爱好啊。”男人长叹一口气,盯着手中的竹条,摩挲着编出的箩筐间的缝隙。“月儿放羊的时候都在背书上的文章,她打扫羊圈的时候都背数学的公式,我都听不明白,还是儿子跟我讲的。”樊大哥捶了捶自己的腿,“都是我拖累的他们娘仨。”
“樊大哥,您别这样说,出了事情,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您看清月条件这么好,孩子跟你们讲过上中学的事情吗?她在学校,有时间就问我中学会学到什么新的学科,看到我大学的照片就问大学多么大。”
楚翘然尽力将樊清月的憧憬和向往描述的详细些,她相信父母都希望儿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樊大哥也绝对是疼爱儿女的人。在这个山区,罕见的重男轻女的现象并不严重。
“月儿从来没在我和她妈面前提到过这些。楚老师,我编的箩筐一个一毛钱,一天能编出30个,是不是能够月儿初中的饭钱?”
楚翘然被这些数字剖开了现实的血淋淋,她能想到一天编30个是什么意思,基本上从睁眼到半夜,中间不吃不喝,可是,仅仅是一天的饭钱。
“孩子妈,楚老师来了,端碗热水。”樊大哥扯着嗓子喊道。
“来了,来了。”中年妇女弹着身上并不太显眼的尘土,招呼着,将一碗水放在门口的石台上。
“楚老师,我在后院喂鸡,刚他爸喊了才知道您来。樊伟廷在学校没让您生气吧?他要是捣蛋,就拿荆条抽,我们肯定不说啥。”
楚翘然笑着回应着,说孩子们表现的乖的很,课堂上问的知识如饥似渴,没有捣乱的情况。
“那就好,那就好。”
“爸、妈。”樊伟廷气冲冲地跑到跟前,指着后面的姐姐,“我刚才去找姐,又看到上次在镇上集市买咱家羊的人了。”
“小弟,别给爸妈添乱,那人就是问了问路。”樊清月跑上来扯着樊伟廷。
“问路他跟你讲他是镇上的镇长的儿子?”
楚翘然不明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