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败类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把门打开,不远处有便衣宪兵盯着,他们逃也逃不掉了,关内那边的抗日组织已经把他们拒之门外,想反过来投靠日本人这边却落了个这下场,所以,他们破釜沉舟,怎么也要进了这个院子。
任凭这三个人怎么叫门,老乞丐还是不开门,他甚至把小窗关上了。
这三个人急了,开始啪啪啪敲门,他们只敢敲门,却不敢大声宣布自己是抗联。
街对面的小老板们昨天看了一脸惊,今天又看了一脸懵,不知道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庞老板今天生意忙没过来,烧鸡铺老板现在不太忙就过来和烧饼老板边说话边看他打烧饼。
“烧鸡卤上了?”烧饼老板问。
“卤上了,怎么也得煮一个钟头,哎?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烧鸡老板问。
烧饼老板说:“还是那个装孙子的假文化人,这孙子不地道,不知道怎么和杜家干上了,我怀疑昨天的宪兵就是他叫来的,我见他就藏在外面那几个宪兵旁边。”
烧鸡老板说:“不用怀疑,我好几天前就看见他们在这周围转悠,杜家前些日子不是招工吗?我以为他们是想进去干活呢。”
“他们和老乞丐嘀咕什么呢?你看老乞丐把小窗都关了。”
“啪啪啪...啪啪啪......”
“开门!我们有重要事情和杜爷说。”
大门纹丝不动。
这三个人转头看了看那边,那俩个便衣向他们摆手,让他们继续敲门。
一会儿功夫小窗又打开了,窗口上是老张的脸:“你们找谁?”
老张一边说话一边向远处望,苦龙芽手里拿着一个黑提包向大门走来。这时大门外已经围了一些人,但只是远远地望着,他们不知道杜家为什么不给这三个人开门,平时就连卖菜的卖鱼的都会让挑着担子进去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是杜爷吧?”穿长衫的问。
“我不是杜爷,你们有什么事?”
穿长衫的还是那副神秘样子,声音低低的说:“请开门,我们是抗联。”
老张并没有见过这个穿长衫的,再加上石俊昨晚回来了,他心里其实也思忖了一下,万一他是真的抗联呢?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来我家干什么?”
老张还是不放心,昨天日本人就是以搜抗联的名义把杜家翻了个底朝天,今天突然就冒出抗联来敲门,这别是什么阴谋哇!
“在外面说话不方便,来来回回好多日本人,请打开门我们进去说话。”穿长衫的说。
老张犹豫着,难道真是抗联寻找石俊来的?
“不要犹豫了,我们的同志真的有危险,所以我们才来找杜爷的。”
“杜爷真的不在家。”
“杜爷不在家没关系,先让我们进去,站在这里人来人往太危险了。”
老张正在犹豫时,门外的苦龙芽一眼就认出这个穿长衫的就是那个说要杀了杜爷的人,他说:“哎?你不是那个骂我家老爷是汉奸,还说把我家老爷上了汉奸黑名单的人?你怎么在我家门口?你真想害我家老爷?你们抗联就不讲理了?”
苦龙芽因为愤怒,所以声音比较大,这三个坏种赶紧扭头看那边,那边果然已经听见苦龙芽说的话了。其中一个便衣说:“这三个人果然才是真正的抗联,他们想借我们的手消灭了我们的朋友,真是可恶。”
这三个赖皮见苦龙芽这样喊吓坏了,不远处可是有日本人监视着这里呢。
为了把大门骗开,他们说自己是抗联,这是和日本人定下的诡计,可是让苦龙芽这么一喊,他们可就真成抗联了。
三个人偷偷的向远处瞟了一眼,那两个便衣正若无其事的向街边小摊溜达过去。
穿长衫的心里更紧张了,他可是在小摊前面进行过抗日演讲,万一打听出什么来可真坐实自己是抗日分子了。
得赶紧把门敲开,坐实杜家和抗日分子有联系才行。
他一把抓住苦龙芽压低声音说:“住口!你这么大声难道想让日本人听见抓住我们吗?你这难道不是汉奸行为吗?你赶紧叫门,我们进去有重要的事情。”
“我管你有什么重要事情?我就看你不顺眼,你今天休想进去!”苦龙芽打掉他的手说。
两个便衣混在人群里一起望着杜宅大门,其中一个买了一个烧饼边吃边随口问老板:“听说这里头藏着抗联?是不是真的?”
烧饼老板说:“人们就是能造谣,我在这里打烧饼好几年了,从来不知道他家有什么抗联。”
旁边的人说:“他家就是树大招风,说不定有人想害他们呢。”
这时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指着那个长衫说:“这不是那个抗日组织的领导吗?那天他在这里的演讲非常精彩,还说抗日组织要清除汉奸呢。”
“对对对,想起来了,他还说抗联早就盯上杜家了,杜家马上就完了。”
两个便衣互视一眼慢慢挤出人群向远处走去。
人们越聚越多了,有人认出来这个穿长衫的是个无赖,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那个穿长衫的叫吴六,是个流氓,整天不干正事骗吃骗喝,到处坑蒙拐骗,专门挑女人下手,被人打好几次了,在他们屯都叫他吴流氓,他来杜家这是搞什么来了?”
这人说话尽管声音放的低,但是因为人群密集,听到的人不少,而且旁边正好是烧饼铺,烧饼铺老板说:“这孙子一会儿说自己是抗联,一会儿又和日本人站在一起,没一句人话。”
有个人说:“这几年人不人鬼不鬼不就是常态吗?我邻居家闺女让东树林的日本人强奸了,日本人还警告我邻居不许那闺女自杀,也不许逃跑,那日本人三天两头往他家跑,老两口惹不起日本人,整天垂头丧气,没想到那闺女怀了孩子,跑到她姑姑家听说生了一个儿子。”
“啊?后来呢?”人们也不看杜宅门口了,都把头转过来望着说话这老头。
老头说:“后来听说他们要把闺女嫁给这个日本人,惹不起呀!动不动明晃晃的刺刀就亮出来了,谁不怕?”
人群一阵唏嘘,眼下的确是这样,谁敢对日本人说不?
有人愤愤的说:“东树林那些蝗虫一样的日本人整天在老百姓家里转悠,想活就别反抗,想死你就反抗,那些女人上有老下有小活不成死不了,不忍辱负重怎么办?”
“操他祖宗的,以后说不定这里有多少日本杂种出生呢!”
“可不咋的?这是想乱了我们的炎黄人种呢!”
有人自嘲的说:“以后满大街跑着板凳高又黑又丑的人,那可真是好看的西洋镜!”
正在这时大门发出开门的声音,人们赶紧转头又望向那里。
一看杜宅大门终于打开了,这三个人心中高兴,不管怎样死皮赖脸,只要进去让远处的便衣看见就行,哪怕领不到赏钱,一会儿便衣回去报告杜家为他们三个假抗联开了门也就保住命了。
这时大门口看热闹的人越积越多,有穿长衫的,有穿布丁衣服的,有学生,有拉洋车的,有推着自行车的,有牵着马赶着排车的,甚至几个日本人打扮的男人和女人也站在远处看热闹。
“嗷呜————”
突然大门里传出一声洪亮的狼嚎,门开了。
杜鹃黑亮的头发里编着那条杀人的鹿筋头绳在头顶盘了一圈。脖子上带着一颗乌黑铮亮像弯刀一样的熊爪,大夏天的她却穿着一件露胳膊的豹皮猎装坎肩,露出左胳膊上一个非常明显的凹形伤疤,那是鬼子的子弹给她留的纪念,她下身穿着一条肥大的黑绸灯笼裤,裤脚塞在长筒靴里,靴上左右插着一把靴刀。
她柳眉倒竖手持弓箭威风凛凛站在大门中央,身旁更是站着一条长相奇特身材健硕的大黑狼。
人群一阵惊慌,只见漆黑如墨的火焰又长又宽的嘴巴半张着,满是皱褶的嘴唇努力向上堆积在一起,血红的大口里露出令人胆寒的四颗尖牙和一条血红的长舌头,那条像大扫帚一样的尾巴像一把出鞘的朴刀,它绿幽幽的眼睛里射出锥子一样令人生畏的目光 ,脑门上那一撮红毛此刻直直的高耸起来就像二郎神的眼睛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它以一种吓人的姿势站在杜鹃身边,好像随时就要飞扑过来......
“啊----这是什么怪物?”
“是一条狼!快跑----”
“怪物啊-----”
火焰目露凶光杀气腾腾随时准备扑杀的架势瞬间吓得那三个赖皮瘫坐在地,其它的人呼啦一下向四处逃窜,好像下一秒那条狼就会扑在身上一样没命的跑,那几个小掌柜们猛地看到这样的情景当场懵在原地一动都没敢动。
杜鹃露出了她惯有的霸道表情,这表情让她背负了几十年“狼女”称号,此刻再次表露又如何?
她霸气十足跨出门槛,刚才人群中有几个穿着木屐的日本男女,现在他们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一个小板凳一样的木屐两脚朝天躺在地上,那几个日本男女都消失了。
她一步步向那三个赖皮走去,身边的大狼紧紧相随,这三个赖皮仰坐在地四肢并用向后倒退,他们惊恐的目光在杜鹃和火焰身上来回游移着,那个穿长衫的屁股下有一大溜湿漉漉的尿液。
杜鹃盯着他们说:“想进大院?”
“不不不不不......”
“不不不,我们不想进去。”
杜鹃不知道这三个赖皮是什么人,她也懒得问他们想干什么,她只知道哥哥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要好好守家,看护好娘,不要惹事,等哥哥他们回来,她才能放心回家,大山里,那个鸟语花香狼嚎虎啸的地方才是她的美好家园。
她不想给娘惹事,可有的人偏偏不让她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