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小空间内的空气确实稀薄了许多,不光夏黎觉得脑袋嗡嗡的,就连刚刚打人的那几个人,打人的时候也是连呼哧带喘的。
这对于几个受伤并不怎么严重的壮年男人来说,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儿。
空间里的空气在不断的消耗。
因为有些缺氧,也因为身上的负重过于沉重,夏黎的额头上也不禁开始往外渗出汗水。
如果没有空气,就算有再强的异能也活不下去。
随着氧气越来越稀薄,人的体力也会逐渐下降。
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她视线望向顶空的方向,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健全的办法可以尽快离开这里。
就算这片空间里的空气并不稀薄,但赵强的伤也等不了多久了。
如果想救人的话,肯定得尽快想办法才行。
可是现在这种状况下又怎么能把人都带出去?
可以将大石板微微倾斜,将旁边掉落下来的废弃物一点一点装进空间,像老鼠挖洞一样缓缓的清出一条通路,直到他们可以上去地面。
可这样的话就一定会暴露她的空间。
经过过去那将近10年,夏黎也算是看透了,谁都不能保证人心到底是怎样的,即便她是出于好心暴露了空间,也没有谁能肯定不会有人因为他的空间过于稀奇,而对她产生什么歹念。
一两个人她不怕,一两百人她也不怕,上万人他也可以躲,甚至是一个国家,她可以离开这片土地,可若是他有空间的消息大规模扩散,跑出这片土地,别的国家的人就不想探究这离奇的东西了吗?
又或者把他三个小跟班全都打晕,然后把他们三个带出去?
这就意味着其他人全都会葬身在这里,毕竟他也就一个人还要一点一点的挖洞,不可能将所有人都负担在身上往外带走。
她的空间并不能装活物,最多能把他们的尸体全带出去。
但这出去又要怎么说?
一大堆人下来隧道所有人都遇难了,就只有他们4个好好的,三个人还是晕的,被他一个人扛出来。
这事说出去就会让人诟病。
更何况那些人里不是所有人都像那老太太一样无理取闹,还有好些人都记得他们的好,也清楚的知道他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他们而来,应该感激他们。
还有那些来救人的小战士和军医,他们又得罪谁了?
她可以在最开始他们预选的时候袖手旁观,可既然现在他们已经暂时保住性命,她就没有权利因为一句“你们的命是我救的,现在我不想救你们了,你们就可以去死了”而彻底夺取他们的性命。
那和杀人无异。
她手里从来就没有无辜者的人命。
又或者可以把所有人都打晕,只留下一两个亲信,让他们知道空间,并让他们守口如瓶?
还是说……
把其他人都打晕,留两个品行不好的当工具人,在他们面前暴露空间,并让他们帮忙把人都抬出去。
等到离开洞口的时候,稍微出现那么一丢丢的“意外”,直接来一个死无对证?
有些可惜,也有些倒霉,刚刚掉落下来的时候实在太突然,也实在是过于太天翻地覆,她只顾着保命来着,没太多注意其他。
好死不死的裤子都被划破了,和上面人通讯的对讲机也不知道掉落的过程中掉到哪儿了。
否则她早就和上面联系,让人赶快来救他们,也不至于以现在这个古代开矿大爷顶山石行走的姿势,愣生生的站了8个多小时。
要不……随机挑选两个道德败坏的幸运观众,实施最后一个计划?
死是不可能死的,她两辈子的退休生活都没过上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夏黎悠悠的视线扫过人群,眼神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却让人感觉脊背一凉。
在场好几个人都忍不住一哆嗦,完全不知道这位“超凶的女壮汉”脑子里又想到了些什么。
……
夏建国这边。
不久前他刚刚得到女婿请了假想要赶来的消息,又从女婿那里得知他手里的对讲机有定位,可以试图查看夏黎那台对讲机的定位。
如果夏黎那台对讲机的定位开着,他们就可以找到夏黎大概所在的位置的消息。
就像抓住了从地狱外伸向地狱的那根,唯一且脆弱的蜘蛛丝一样,心中战战兢兢,又充满了希冀与惊喜,立刻按照好女婿的操作指南,打开了追踪功能。
让他最为惊喜的是,另外一台对讲机真的开了定位。
白发苍苍的夏建国没有任何迟疑,拎着铁锹顺着定位就狂奔而去。
几个警卫员立刻跟上。
其他看他这么着急的手下,空出手来的也急急忙忙朝着他的方向追了过来。
众人都知道,现在唯一能让他们师长这么惊喜的事儿,大概就是他们师长家的闺女又有消息了。
即便在这短短不到一整天的时间里,他们对于绝望寻找亲人的事件看到太多,多到已经有些麻木。
可看到他们老师长满头白发,却依旧如此这般只听到一点并不确定的消息,就惊喜地跟打了胜仗一样的模样的时候,也难免感觉到唏嘘。
也正因如此,等夏建国找到精确定位位置的时候,和他一起开挖的人已经高达几十人。
众人你一铲子我一铲子,不停的往下挖掘。
大概挖了两三米,突然有人高声道:“找到了!”
夏建国本是背对着那人的,听到这句话立刻惊喜的回头。
然而,就在回头看到清晰画面的那一瞬间,夏建国脸上的惊喜全都僵在了脸上。
那里没有他们家的闺女。
被众人挖出来的深深大坑中,放置着一个破破旧旧,侧边已经被压出裂纹的对讲机。
对讲机旁边,还有一块被旁边铁丝勾掉的军绿色碎布条,上面沾染着一点点并不算浓重的血迹。
那是军装的颜色。
又或者,它本就是军装。
空气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周围几十个正在挖掘的人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却又在同时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像是怕打破这份让人窒息的绝望一般。
对讲机被师长的女儿随身带着。
如今对讲机被深埋地下两米,旁边还有带着血迹的衣料。
周边没有呼救的声音。
那师长的女儿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早就已经被埋在了更深的地方。
可是两米厚的建筑废料砸在人身上,都已经不可能有人生还。
更何况被深埋在更深层次的地下?
夏建国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对讲机上,眼神里全是绝望。
他一步一步的拖着已经没有什么感觉的身体,浑浊着脑袋,蹒跚地走向那部对讲机。
走到对讲机旁,突然跪下,颤抖着手捡起那条带血的碎布条,最终以头抢地,抱着碎布条和对讲机嚎啕大哭。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