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赛场的大门再一次打开,有小吏站在门口高声宣布让众人入场,大家于是也不再闲聊,鱼贯而入进了考场。
赛场经过重新布置,经过第一轮的淘汰,下午参加比赛的人数比上午少了一半,多余的桌椅被搬离大厅,而每个棋桌的四周都用屏风围住,形成一个个单独的小空间。
江定山,魏公公还有崔侍郎先一步已经到了,三个人坐在考官桌案后等着众人入场,旁边有一名小吏端着个红漆托盘,托盘上整齐的摆着十个同样规格的信封,有了上午的经验,不用问大家也都知道那是决定下午对阵名单的纸阄。
比赛已经到了一半,没必要再讲什么开场白,江定山见大家都到了便站起身来开口宣布,“本次选拔赛入围者只有四人,而参赛者共有十位分五桌比赛,因此下午的比赛每一位棋手所要的不仅要赢棋,而且还要注意时间,最后结束棋局的双方将直接淘汰。”
什么......
听了江定山的宣布,人群中不由得发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声,限时比赛的事情并不少见,但这种用对局时间长短直接淘汰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可想而知,这对对局双方的心理状态肯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通常的限时比赛是是先约定双方用时,然后双局双方各有一个可以随时暂停的计时沙漏,哪一方的沙漏里的细沙先流完哪方便输,又或者细沙流完后由公证人计时数息,必须在几息内落子,做不到便判输棋,虽然这样的对局方式只有在特别重大而且参赛人数极少,往往只是两人对局中使用,有类似实战经历者极少,但参加这次选拔赛的人都是出自于围棋世家,就算没见过却也有所耳闻,甚至有些被家族寄予厚望的人还曾经接受过类似的训练,所以若是这样的比赛形式,众人也没什么好意外的,终究受到的压力都一样,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最后一桌完成比赛者直接淘汰,这和通常的限时比赛对棋手所造成的压力就大大不同了,因为棋手在比赛时不仅要与对面的对手斗志斗勇,同时还要与另外四桌的八个人竞争——每张棋桌旁设置了屏风,而且每张棋桌之间的距离又拉的极远,这就使得比赛中的人没法轻易知晓其他棋手的比赛情况(当然,若是拉长耳朵仔细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猜到有哪桌比赛已经结束并不是没有可能,不过面对强手对局时分散精力在棋局比外的事情上,赢棋的几率又有几成呢?),最大的压力不是来自于强大的对手,而是对于未知的恐惧,若是辛辛苦苦的赢下比赛,却因为用时最长而被淘汰出局,那所有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所以这就使得每位棋手下意识的加快对局的节奏,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比赛,而且这种下意识的行为由于缺少沙漏那样的参照物而难以控制,因此比赛的时间越长,对棋手心理的压力越大,出现失误的机会也就越大,即便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也未必受得了,何况是这些最大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呢?
“肃静!”
见局面有点儿混乱,崔侍郎站起身来喝道,他是礼部官员,主持各种仪式是专职工作,所以有着一副很好的嗓子,中气实足,一声低喝,音量不高却是中气实足,声音传开,自然带着几分浓重的官威,只是一声,便压得众人停止的嘀咕,将目光转到主考桌后。
场面压制了下来,崔侍郎严肃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遍,目光所到之处,众人分分闪避——他是礼部官员,谁吃饱了撑得会去挑战他的官威呢,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强,虽然与之交好未必能有多少的回报,但得罪了这个人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到于那些不知道厉害的小孩子,崔侍郎也不会去自找麻烦,他要的是维持一个良好秩序,那些大人服从就够了。
控制住了场面,崔侍郎向江定山使了个眼色,随后坐了下来,人虽坐下,官威犹在,全场仍然安静,没有谁再小声嘀咕。
轻咳一声,江定山把注意力重又拉回到自已身上,“大家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话那就开始抽签。”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官重威,既然规矩已经定了,那就不可能轻易更改(当然,如果你是皇族贵胄又或者权臣大吏那就另当别论了),所以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也不等下边的人有所回应,江定山便挥手示意,让端着托盘的小吏上前给众人抽签。
此时的气氛比上午抽签时更加紧张,一来是比赛进入第二轮,每个人离进入四人推荐名额只差一步,二来则是比赛的人数少了一半,三大世家的人全都过关,五盘棋中,碰到强手的机会高出一倍,若是在临门一脚之时倒了下去,那自已得有多冤呀!进入推荐名单最后被三人考官组淘汰还可以归结于棋盘以外的考虑,不中也不丢脸子,但棋输了则是明明白白的输了,什么借口也找不着。
伸向托盘的手大部分都很迟疑,有些在托盘上空旋环良久才小心翼翼的拈起一个信封,心中的忐忑溢于言表,当然,其中也有例外的存在,当托盘移到自已面前时,董玉彦看也不看便毫不犹豫的伸手便拿起一个。
嗯,不错,这才象是我董家弟子的样子!
见此情景,董全满意的捋了捋胡子,向董玉彦递了个鼓励的眼色——大世家的弟子就是实力的代表,不管碰到的对手是谁,都是被自已踩在脚下的角色,既然是这样,在抓阄挑选对手时又何必小心翼翼,担心碰到强手吗?强者就应该有强者的气势,堂堂正正的实力碾压才是王道!
与董玉彦一样表现的还有谭晓天,到还是他想表现出那种舍我其谁的王霸之气,而是他站的位置在最后一个,轮到他时托盘里只有一个信封,想挑也没的可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