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弟?”欧阳老爷子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沈父。
去过缅甸的宝石商人,就没有不认识这位神秘的薛爷的。
就算没有见过面,不过听那是绝对听过的。
欧阳家的老爷子曾经在缅甸为家中赌石很多年,自然知道有这么一位惹不起的薛爷。他虽然被这人的口气气得浑身微微发抖,不过到底是老而成精的人,也不去对薛玄露出什么不快,只拿眼去看向白净的脸皮通红的沈父,眼里就带着几分猜忌了。
他自然看到了薛玄与沈望舒交握的双手,已然在心中凛然起来,只担心沈父这是把自己的女儿贡献出去,换取薛玄的宝石。
“解除婚约吧。”沈父还能说什么呢?叹了一口气冷淡地说道。
看着欧阳老爷子那怀疑的眼神,沈父就知道自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哪怕他拿着扩音筒满世界嚷嚷自己跟薛爷没关系,信了他的才叫见鬼。
沈父恍惚间,都觉得自己也都要不相信自家的清白无辜了。
“呵呵……”欧阳老爷子说不出什么,只好干笑。
他用力对失魂落魄的欧阳玉使眼色,叫他赶紧说点好听的话,可是却见这个平日里还算机灵的孙子,正用震惊的眼神去看着薛玄。
欧阳玉只是个孙子辈,还没有接手公司的大权,因此对薛玄并不了解,只是再不了解,一个觊觎自己未婚妻,还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叫他滚蛋的存在,也很叫人侧目了。
欧阳玉俊美的脸露出几分迷茫,看向沈望舒的眼神充满了忧郁,沉默了片刻,方才轻声问道,“舒雅,就算是报复我,也请不要糟蹋了你自己!”
一定是因他和高婉宁手挽手相亲相爱伤了这位未婚妻的心,所以她拿一个陌生的男人来跟自己赌气。欧阳玉是个善良的人,就算对沈舒雅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却不愿见她自甘堕落,不由用恳切的语气劝说道,“你还有大好的未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等等。”沈望舒听得耳朵疼,摆了摆手。
欧阳玉继续用忧郁的目光看着沈望舒。
“这小两口儿拌嘴吵架赌气,闹得厉害了点,不过小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咱们就不要参合了。”欧阳老爷子心里憋着火儿,眼瞅着沈氏珠宝就这么飞了,恨不得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孙子打死一万遍,不过虽然薛爷的威望叫他担心,这里到底是s市,不是缅甸。
他心里定了定,就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茬儿对沈父笑着说道,“老头子就倚老卖老,跟沈老弟讨一个人情,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咱们也别参合了。”
他沉了沉心,脸上露出淡淡的冷酷,对瑟缩了一下的欧阳玉招了招手。
这个俊美的青年并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可是在这个老头子的面前,却依旧有些惧怕。
他讷讷地走到祖父的身边,俯身唤道,“爷爷。”
欧阳老爷子脸上笑了笑,脸色顿时一变,劈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他年轻时就是做粗活儿的,在缅甸讨生活的时候也日日跟翡翠毛料作伴,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哪天不关在库房里搬动那些巨大的毛料颠来倒去地研究呢?
说起来,欧阳家的小辈就没有比他力气还大的。他的手上又都是粗糙的老茧,一耳光下去抽得欧阳玉双耳轰鸣眼前发黑,脸儿一歪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沈家一个高高的花瓶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比沈望舒那一巴掌要命多了。见他白皙的脸都被抽得见了血,欧阳老爷子这才对沈父笑了笑。
这就是对沈家的交代了。
只是沈望舒却并不觉得足够。
一个耳刮子算得了什么?比得上欧阳玉带给沈家的羞辱么?
她漠然地看着欧阳玉没脸面对自己的样子,对欧阳老爷子淡淡地说道,“说起来,解除婚约这个说法,并不合适。”
见这老头子精神一震,她心里冷笑,握了握不悦的薛玄的手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和欧阳玉没有什么交情,若说单独吃过几次饭就要嫁给一个男人,那只怕我要结婚的对象要排到缅甸去。”她脸色十分宁静地说道,“订婚之事,只是长辈们嘴里说说,一个意向而已,又没有真正地订婚,何必闹得这么麻烦。”
她一脸和欧阳玉没有瓜葛的样子,绝情到了极点。
欧阳老爷子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这么说,舒雅是真的不喜欢我家小玉了?”他慢吞吞地问道。
“我喜欢阿玄。”沈望舒直率地说道。
阴沉着脸在一旁死死顶着欧阳玉的薛玄,凉薄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瞬。
“既然如此,那老头子往后就祝你心想事成。”
做梦去吧!欧阳老爷子心里把不识抬举的沈舒雅给骂了一万遍,而且他也知道,薛玄对女人是没有一点的兴趣的,那拒绝过的名媛淑女不知多少,眼下这看着是喜欢沈舒雅,改日里把她撇在一旁,也不知道这沈舒雅去跟谁哭去。或是惹怒了薛爷,连累了沈氏珠宝,那往后还有个好儿?
既然沈望舒已经口口声声对薛爷一见钟情,欧阳老爷子就并不逼迫。
他虽然对沈氏珠宝有兴趣,不过也不想要一个声名狼藉,会给欧阳家丢脸的孙媳妇儿。
沈舒雅跟了薛爷一场,就不要再想嫁到欧阳家来!
不过做生意的人都是一张和气的脸,虽然欧阳老爷子对沈家充满了愤怒,不过却依旧在脸上露出温煦和慈爱,还命一旁默不作声的欧阳家长孙取了一枚古香古色的凤凰翡翠玉佩来送给沈舒雅,做足了礼数,这才叹了一声没有缘分,从此婚事就算完了,方憋着火气带着两个孙子一起走了。
他走得虎虎生风,还在沈父送他出门的时候,盛情邀请他参加自己八十岁的寿宴。
这老头子活了八十多还不放权,沈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不知该同情这老头子苦逼等待的儿子们,还是两个长成还预备苦逼等待的孙子。
不过他也对欧阳家的干脆松了一口气,哼了一声,这才回了客厅,就见沈望舒的手,重新落在了薛玄的耳朵上。
这个画面有些伤害感情,沈父不能直视,用力地叹了一声。
他只觉得把这一辈子要叹的气,都给叹完了。
“讨厌的人走了,爸爸怎么还这么不高兴?”沈望舒最满意的就是解除了和欧阳玉的婚约,她想了想就从薛玄的身边起身,走到沈父的身边坐下,歪在沙发软软的扶手上殷勤地给沈父捏起了两边的额头,见他露出很受用的表情,方才笑嘻嘻地说道,“欧阳玉不是个好人,看似善良温和,其实是个心肠歹毒的人。以后爸爸看见他,不要相信他的话,也别叫他给骗了。”
沈父继续叹气。
比起薛爷,他觉得任何男人都能被成为道德的典范。
自己选了一个天大的坏蛋,竟然还有脸说前未婚夫不是个好人。
他叫爱女揉得很舒服,天伦之乐也叫心里舒坦,本要拍拍沈望舒的手叮嘱一句人心险恶,一抬头就看见薛玄还在道貌岸然地点头符合沈望舒。
把乱得叫人肝儿疼的缅甸当做自家菜地似的的薛爷,竟然还认为别人很坏。
沈父发愁得要命,握住了沈望舒温温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爸爸别为我担心,你放心,我自己选的人,我就一定相信他。”沈望舒知道沈父的一切的担忧都是对自己的慈父心肠,心里暖洋洋的,不过她更相信的,是阿玄对自己的感情,不管经历多少的时光与轮回,都不会改变。
她伏在沈父的肩膀上讨好的时候,顺势看向薛玄的方向,就看到他正用隐藏着深深的温柔的漆黑眼睛,安静地看着自己。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夸夸其谈,可是只要在那里,就令人感到安心。
沈望舒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你啊。”沈父是倔不过自己的女儿的,虽然心里担心,可是还是无奈地笑了。
他既然知道沈望舒的心都在薛玄的身上,那么就不再在薛玄的面前露出自己半分的不满与不乐意。
他用更温和的表情和声音对薛玄说话,又笑着对沈望舒说道,“瞧瞧你这身儿失礼的衣服,叫薛爷看了成什么样子,赶紧去换一套儿。”他对从来精致干净的爱女突然变得脏兮兮的就感到奇怪,听她说花了一千多万买了一车的毛料回来,不由笑了一声,纵容地说道,“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赌石。”
他心底这一千多万已经是打了水漂了,不过他却并不在意。
沈望舒败家也就败家了,他就当这些钱给爱女买一个乐子。
“您不相信我?不信就解开,我跟您保证,都是极品。”这可是高婉宁那双翡翠眼亲自鉴定过的,如果不是那块见鬼的靠皮绿,单单高婉宁买下的这些毛料加在一块儿,价值至少上亿的。
沈望舒只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变得活泼了许多,在呵呵笑的沈父肩头撒娇了一会儿,这才看他点了头,要和自己一起过去瞧瞧她嘴里的极品翡翠。她才笑着扶起沈父,就见阿玄也起身看着自己。
“你也会赌石?”沈望舒笑问道。
多新鲜呀,被暗中成为翡翠王的男人会不知道赌石?
当薛爷家里的翡翠坑白挖的呀!
“略通一二。”薛玄矜持了一下,之后隐蔽地挺直了自己的脊背说道,“我的眼光很不错。”
他上前,就在沈父腿软的表情里扶住了沈父,垂目淡淡地说道,“我扶伯父去。”
沈父本想诚惶诚恐叫一句“不敢!”的,不过想到了要给沈望舒撑起自己的气势,不得不沉默地被他扶着,万分纠结地向着库房的方向移动。
沈望舒站在一旁看着,却见这个高大的青年扭头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瞳里闪过淡淡的笑意,对她提了提自己空起没有搀扶沈父的那条手臂。沈望舒顿时就明白了,笑嘻嘻地上前双手挽住了他的手臂,顺便看着衣服上的灰尘都沾在了他的身上。
薛玄并不在意,努力向着沈望舒的方向倾斜。
沈父叫他拐着胳膊歪歪扭扭地走着,三个人用奇怪的姿势走到了库房,沈父松开了薛玄,这才觉得活过来了。
“买了这么多?”沈父上前看了看,就对沈望舒笑问道,“是老陈的店?”
沈望舒点了点头。
“那老小子糊弄别人还凑合,糊弄……”沈父顿了顿,不愿叫女儿失望,就含糊地说道,“他那店里的赌石都不知道过了几道手,过了多少眼睛,好的早就被挑走了。”
他早就知道那店里来了一批毛料,不过却懒得去看。况且那些中小的珠宝商人大多在老陈的店里看货,他多少都要给人一点活路,不要把毛料都断绝了。不过他看了看沈望舒挑的这几块,倒觉得还算不错。
“往后咱们要挑毛料,爸爸带你去大些的地方,平洲缅甸有的是,别跟人家抢。”沈父虽然是做生意的,却不想叫别人生意做不成。
s市的珠宝商人,能有实力去公盘跟人硬碰硬的并不多,如果连老陈的赌石店都被搜刮一空,他们店里就要断货了。
“知道了。”沈望舒笑嘻嘻地说道。
“不过这几块料子感觉不错,”沈父也是赌石起家的,摸了摸这几块料子心里就有数,虽然对其中几块看不准,不过没赔钱就是了。
“这里头是玻璃种红翡。”薛玄走到白沙皮的毛料前,看了看就淡淡地说道。
“你能看出来?”沈望舒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块毛料里确实是极品的玻璃种红翡,绯色怡人,如同鲜血一般,还剔透冰冷,据说中间有一块最通透的,号称血翡,价值连城。
沈望舒从前做过王妃,做过贵妃,天底下好东西见的多了,对血翡并不在意,不过却知道,在现代这是最难得的极品。
她想不到薛玄竟然也会知道。
薛玄摸了摸,由着沈望舒靠在这块巨大的毛料上,想了想说道,“咱们家坑里出的。”
咱们家?
沈父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
沈望舒一愣,之后诧异地看住了阿玄。
“出了几块还可以的翡翠,我就随意丢在毛料里,反正这也不是最好的。”绝世的红翡在薛玄的眼里也并不算什么,他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些话,却见沈望舒还好,沈父却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皱眉想了想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试探地对沈父说道,“伯父还想要红翡?家里有很多,过几天我叫人都给送过来。”
他见沈父扶着墙靠在边儿上大喘气,一脸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目光闪了闪,方才伏在沈望舒的耳边低声说道,“这翡翠也就是灵气不错。”
“什么气?”
“灵气。”薛玄镇定地说道。
沈望舒不想叫这个世界从赌石再变成玄幻了,干巴巴地看着薛玄。
“对眼睛好。”薛玄继续补充说道,“天生地养的东西,很滋润身体。”
原来灵气是这个意思,沈望舒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了这红翡中确实会叫人的眼睛受到滋润的气息,迟疑了一下。
……不是她多心……上一世高婉宁千方百计想要再寻找一块充满了灵气,能颐养她双眼的翡翠却不得……
不会是都被阿玄给收藏起来了吧?
大概是这个原因。
不过说起这块毛料,沈望舒也生出了几分兴趣。
她弯腰,把自己的眼睛贴在了毛料有些粗糙的表面。
薛玄愣了愣,低头想了想,对站在库房外头不敢进来的一个西装青年做了一个手势,后者露出几分诧异,不过看了看兴致勃勃的沈望舒,他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打电话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望舒真的感觉到,当自己合起的双眼贴在这石头表面的时候,感到一股淡淡的轻灵的气息,顺着自己接触的地方流入到了自己的一双眼睛。,那种格外叫人感到舒服的清凉,还有叫自己感到舒适的滋润,都叫她露出了一种十分愉悦的表情。
她闭着眼睛不知过了许久,却又仿佛眼前真的慢慢地出现了一团浓烈的绯色。这色彩艳丽清透,仿佛一片冰凉的河水被冻在了眼前。
她诧异地直起身,有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就算离开了这毛料,可是她却依旧感到自己看到了其中的大团的红翡,而且十分清晰。
她甚至忍不住去又看一旁的另一块毛料,虽然没有再感到如同方才的那种灵气,可是却敏锐地感觉到,当自己的视线触及到那毛料中翠绿的翡翠的时候,自己的眼睛似乎感到有淡淡的清凉水润划过,叫她不由自主地□□了一声。
她也没有想过,独属于高婉宁的异能会在自己不过是玩笑的举动之中也被她一同获取,不过她对赌石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看了两块之后,便收回了目光。
“用眼过度可不好啊。”她对薛玄玩笑说道。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担心。”薛玄轻声说道。
“你能不能看到……”沈望舒对薛玄是没有隐瞒的,况且薛玄格外收藏存在灵气的翡翠,也叫她心里生出几分好奇,好奇薛玄是不是也能够看到石中的翡翠。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翡翠,好奇地问道,“这里面的翡翠?”
如果薛玄也能看到,那这异能其实挺不值钱的。沈望舒不得不替这传说中的翡翠掬一把同情的眼泪,之后就摇头笑道,“就算有这个能力,我也不会把天下最好的都搜罗一空的。”
捕鸟尚且网开一面,万事留一线,也给别人一点生机。
天下的珍宝何其多,何必全都拼命收罗在自己的手中。
“我没有。”薛玄摇头说道。
他能够准确判断翡翠,都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
“看到翡翠?”沈父好容易扶墙回来,听到这话一怔,疑惑地看了看沈望舒,又看了看毛料。
“我看见了。”沈望舒不愿隐瞒对自己好得恨不得挖心掏费的沈父,指着自己的眼睛轻声说道。
沈父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急忙止住了沈望舒的话,跨步出去探头,见无人听见,这才走回来埋怨道,“这么这么不小心!这个是随便能说的么?!”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兴奋于自己的女儿能够看破毛料中的翡翠,沈氏珠宝会跟着发财,反而有些忧心忡忡地对沈望舒叮嘱道,“就算这样,往后这个你也不要随便用。都是眼明的人,发现你有这本事,那可不得了!”
“好。”沈望舒柔顺地应了。
“也不可用眼过度。”沈父还记得沈望舒方才的话呢,絮絮叨叨地说道,“眼睛是多金贵的东西!你也真是乱来。”
他又不放心地叮嘱了沈望舒一番,这一回却不敢再叫沈望舒留在库房里了,生拉硬拽地把她拉出来不许她再进来看这些个翡翠,心底还惦记着回头把这些毛料抱走全给解开,叫沈望舒没有毛料可以看。对自己保护她眼睛的招数,沈父暗中得意了一会儿,方才叫沈望舒去换衣裳。
“老沈!”沈母从厨房叫了一声。
本要和薛玄推心置腹一番的沈父为难地看了看气势凌人的薛玄,回头看了看自己老婆的所在,咳了一声,脚下生风地跑了。
薛玄眯了眯眼,转身向沈望舒的房间信步而去。
沈望舒的房间在二楼的最里端,薛玄走到了门外,转动了一下把手,见沈望舒并没有锁门,垂头沉默了片刻,四处逡巡,见除了跟随自己一路上楼的几个保镖之外就没有别人,就在那几个保镖异样的目光里,用灵巧的转身闪进了沈望舒的房里,顺手咔擦一声锁了门。
他一扭头,却见沈望舒已经换了一身儿简单的居家服,戏谑地看着他。这浑身气势逼人的青年坦然地看她,没有半分窘迫。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堂堂正正地进来的。
“为什么落锁?”沈望舒笑问道。
“这别墅里人这么多,我帮你落锁,叫你安全一点。”薛玄厚颜无耻地说道,“就算是在家中,也不能有片刻放松!”
他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一个镜框上,哼了一声。
那里头,沈舒雅抱着一脸温润的欧阳玉,笑容清浅,那双眼睛里,却闪动着幸福。
薛玄看了一眼,却觉得没有兴趣,仿佛那带着幸福的眼神,对他而言并不能触动他内心的嫉妒。
他只是看欧阳玉不大顺眼罢了,见沈望舒坐在软软的欧式大床上,也走到她的身边坐下,这才绕着她的长发轻声说道,“我也想和你单独相处,不想被你爸打搅。”他知道沈父对自己的忧虑,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能给人安全感的男人,可是却希望用自己的一切来讨好她。
“你爸担心的都是多余,嫁给我,并不会那么危险,我心里也只有你。”他俯身在沈望舒的耳边轻声说道。
男子带着侵略感的气息就在沈望舒的眼前,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
“你真的在缅甸很有势力?”别的行业对薛玄在缅甸的势力只怕并不会这样在意,不过珠宝公司对顶级珠宝的需求是格外巨大的。
都说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说的就都是顶级的珠宝,只要能做一件这种极品珠宝的生意,那销售额其实就差不多了,其中的暴利也是普通低档珠宝不能相提并论的,因此薛玄才在全国的珠宝公司之中地位如此超然。不过沈望舒好奇的,却是薛玄的经历。
一个华裔,该付出了多少,才在烽火连天的国外站稳了脚跟?
“缅甸有很多的矿坑都是我的。”薛玄揽着沈望舒的肩膀,顺便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这才对沈望舒解释说道,“从前也就算了,这些年我已经是正经商人。”
他顿了顿,方才轻声说道,“我有钱,有钱在哪里都吃得开。”如果说他一开始是在用武力树立自己的权威,那么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有意识地洗白自己,并用自己通过翡翠和宝石赚取的财富,换一种方式昭显自己的强大。
财神爷,到哪里都是座上宾,而不是被人警惕仇视的对象。
沈望舒嫁给他,会很安全,也会很风光。
他这个时候万分庆幸,自己一时仿佛是鬼迷心窍的转身洗白,在自己遇到真心爱慕的女子的时候,叫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追求她。
“那就好。”沈望舒并不在意薛玄是好人还是坏人,却鼓励地点了点头。
薛玄的眼睛亮了。
“缅甸艰苦,还很乱,不过如果你愿意,我陪着你去看看咱们的矿坑。”薛玄忍不住轻轻咬了咬沈望舒的耳朵,他感到沈望舒的带着淡淡清香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边,顿时呼吸有些急促地说道,“我的就都是你的。以后,都交给你做主。”他就为了心里一个不知寻找什么人的执念,这些年素得厉害,说句不好听的,都有当他高僧转世的了,真是苦得一言难尽。
如今和沈望舒在一起,叫他忍不住想要把她压在这张软软的床上。
他轻轻地,试探地推了推沈望舒的肩膀,没有想到,心上人竟然真的顺势倒在了床上。
她躺在雪白的天鹅绒的被子里,对他笑起来,眼睛里似乎还带着钩子。
薛爷再一次为自己给房间落了锁点了一个赞。
他眼睛都亮起来了,几乎忍不住要扑到沈望舒的身上去,然而就在他一跃而起的瞬间,沈望舒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就算是死掉也不应该接手机,“薛爷”用千言万语的表情来叫沈望舒拒绝接听,然而那铃声却锲而不舍起来,叫沈望舒笑着在床上翻滚了一圈,这才打开了手机,一边摸着薛玄颇为气愤地蹭在自己脖子边的头,一边心情不错地问道,“哪位?”
电话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里传来了良久的沉默,就在沈望舒不耐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传来了高婉宁的声音。
“沈小姐。”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有些叫人心疼的疲惫。
沈望舒跟高婉宁没有什么好说的,飞快地摁了电话,把电话撇在一旁,双手抱住了薛玄的头。
这青年漆黑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此时电话再次响起,依旧是高婉宁的号码,沈望舒是懒得和她纠缠的,伸手把电话关机,掐了掐薛玄的耳朵叹气道,“这人烦得很。”
“是谁?”薛玄抱着她柔软的腰肢,把自己修长精瘦的身体压在她的身上问道。
“欧阳玉劈腿的那个。”沈望舒见他修长的双腿都垂在床外,十分辛苦的样子,急忙把他往自己的床上拽了拽,这才淡淡地说道,“她也能看见毛料里的翡翠。”
对于这么一个旁人趋之若鹜,会叫人一夜暴富的异能,薛玄的表现却很平静。
“日后,她大概会被称作翡翠女神?”想到那个称呼,沈望舒就觉得可笑极了,垂目冷淡地说道,“她可是真正的点石成金!”
“那算什么,日后你可是拥有所有翡翠矿坑的女人!”阿玄对得到了一两块极品翡翠就上天的女人不感兴趣,十分不在意地说道,“往后好的都是你的,她在你面前,连一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上。”
所有毛料在出矿坑之前,都被他手底下那些赌石高手过了一遍眼儿,极品稀罕的都被挑走了,虽然剩下的里头难免有些被看走了眼,或是其他原因被一同运走的极品翡翠,不过在薛玄的眼里,那都不算什么。
国内的市场这么大,那点儿极品翡翠,还溅不起一个水花。
如果不是担心极品翡翠太多,一下子冲垮市场,他早就卖了那些库房里冷冰冰的料子了。
“你舍得啊?”沈望舒捏着他的耳朵,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那些当然都是你的。”薛玄飞快地说道。
沈望舒却觉得这句话很耳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偏头,却见薛玄撑在自己耳边的手里,握着一只荧光闪闪的手机,上面正连接着千度网页。
“三百六十五句情话?”沈望舒念着这网页的名头,重新扭头打量近在咫尺的英俊青年。
青年默默扭头,不肯看她。
“挺好的,每天说一句,咱们十年不重样,啊!”沈望舒笑眯眯地说道。
英俊的,气势逼人仿佛暗夜帝王,总之十分酷炫的翡翠矿主,脸红了一瞬,之后慢慢地白了。
显然沈望舒这一句叫人压力很大。
沈望舒已经抱着这青年的脖子笑得直喘气儿,就在她咬了咬他的下巴的时候,却听见门外突然传来了紧张兮兮的声音连声道,“舒舒!你在不在?是爸爸啊!舒舒?!”
伴随这个而来的,是沈父紧张兮兮的敲门声,还有沈母无奈的叫吃饭的声音。显然沈父沈母已经发现,十分危险的薛玄薛爷已经消失得不见踪影,显然是趁着两口子事忙来妄图做一些不能容忍的坏事儿了。
沈望舒的房门,被敲得震天响,还有沈父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叫道,“舒舒给爸爸答应一声啊!”
沈望舒听着门外沈父的声音,再看看依旧撑在自己身上的薛玄,叹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说道,“真是不走运。”
岂止是不走运呢?薛玄浑身胀痛得厉害,不过作为一个茹素了快三十年经验丰富的男人,他自然知道,如何在热血沸腾的时候,叫自己平静下来。
他阴沉着脸爬下床,在沈望舒笑得花枝乱颤里给她理了理散乱的衣裳,顺便给自己整理了一番,这才打开门,露出了沈父沈母紧张的脸。
沈父见沈望舒衣裳干净整齐,松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善地说道,“薛爷怎能擅入小女的卧房?!”欧阳玉那都要订婚的人,也没有福气进来过!
沈父沈母是非常传统的人,虽然沈母觉得薛玄是个很好的女婿人选,可是却希望能够循序渐进,而不是太快。
热情来的太快,总是会叫两口子心中不安,唯恐这热情消退得也迅速,到时女儿伤身伤心。
“我提前熟悉熟悉环境。”薛玄隐约猜到沈父沈母担心自己不过是一时玩玩,却无从辩解,想了想,决定叫他们看到自己的真心。
“什么?!”
薛玄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善意的表情。
“小侄国内已经没有亲人,无家可归,既然伯父伯母盛情邀请,就厚颜住下了。”
“是你们邀请我来的!”薛爷郑重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