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合着眼,靠在床榻上,现在明明是冬天,屋内的炭火并不旺,却正好能让她不冷。
可不知怎么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突然开始热起来了。
现在明明是冬天啊,怎么会热呢?就算是烧着炭火,可穿的并不多,而且被困在床上,一整天都没有的感觉,怎么可能在现在温度骤降的晚上觉得热呢?
想着,她逐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那股热似乎并不是寻常的减少穿着能够降下来的热。
这是怎么回事?是半身蛊吗?
她抬眼看了看屋内,稍稍稳了稳心神,唤了声:“玉殊。”
她明明已经很用力,可出口的声音却很轻细,只是片刻功夫,她就觉得心燥气浮。
她靠在床头,呼吸渐重,伴着满腔焦灼。
“玉殊。”她又唤了一声,牟足了劲儿,却只比刚才的声音大一点点。
阮清艰难的喘着气,殿内空无一人,犹豫片刻,她掀开被子想尝试着下床,双脚落地,缓缓起身,虽然浑身发软,但却不痛,这就说明的确是半身蛊在作祟。
她踉跄着,一边扶着一边朝着桌子的方向过去,连拿起茶壶倒水都有些艰难。
好不容易喝上一口水,可那莫名的心浮气躁却也只有一瞬间的缓解,她放下杯子,双手撑在桌上,想压下心头的烦躁,可无奈那东西甚猛。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下意识就以为是玉殊听见动静进来了,可抬眼看去,站在面前的高大身影,是谢熠储。
阮清呼吸有些不稳,虽然脑子有些混沌,但还是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心头一阵烦躁,眼前有些发晕。
她摸索着抓了好几次,才将杯子抓住,用全力朝他扔过去,却因为浑身乏力,杯子也只落在了谢熠储脚边,摔在地上,滚了几圈,甚至都没有碎。
阮清深吸一口气,积攒力气:“滚出去。”明明是想呵斥他的,可是身体的无力感,让她出口的话都瞬间没了气势。
这一夜,灯火不尽,直到天明……
天色微亮,阮清缓缓睁开眼,只觉得头晕脑胀,但身上的灼热感已然消失了,身后的男人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忆起昨天晚上,大部分的内容,她都不记得了,毕竟那是一般人难以掌控的,她若是意识清晰也不至于会沦落到任由他摆布。
只是依稀还能晓得一点的是,到后半夜,她几乎就快分不清中蛊的人到底是她还是谢熠储了。
阮清想着,只觉得心头有些烦躁,伴随着阵阵排斥,她抬手想将搂住她的长臂推开,可稍稍用力才发现,推不动。
原来,身后的人早就醒了,只是没有动静罢了,阮清咽了咽口水,嗓子有点疼,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放开。”
谢熠储搂着她,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但却搂的更紧了,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他沉重的叹息声,他说:“别这样,清儿,别这样对我。”
他说着,语气中满是委屈,而回应他的,只有阮清无尽的沉默。
他将脸埋在她的后颈,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将要决堤的情绪,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平复了一番心情,他说:“乖乖的待在本王身边,你要什么,本王都允你。”
阮清依旧没有说话,眼底一片死寂,看着有些空洞。
许久,谢熠储才将她松开,坐起身看着红着眼眶的阮清,心头思绪万千,犹豫片刻,他突然俯身过去。
眼前瞬间压下一片阴影,阮清有些惊恐,下意识抬手抵住他的胸膛,可却一点阻止不了谢熠储,他低头,埋入她的脖颈。
微微的刺痛让阮清挣扎着想将他推开,可她怎么做的到啊。
脖间传来的刺痛,刺激到她脆弱的泪泉,她只觉得鼻尖一酸,昨晚的屈辱加上现在他强硬的态度,以及这些天的禁足,强烈的委屈感涌上心头,她再也绷不住,猛地哭出了声。
良久,谢熠储才缓缓地松口,阮清却怎么也止不住哭声。
谢熠储看着她,只是眸光深邃,却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大手轻轻帮她擦掉顺着眼角滑落的眼泪。
等她情绪稍稍平复些许,谢熠储才起身,唤来伺候的侍女更衣。
阮清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价值不菲的床顶,哭过之后,她的心好像异常平静,但与其说平静,到不如说是麻木了。
好像她已经习惯了这样被对待,甚至有时候在他刻意对她好,刻意安抚她之后,她还会尝试说服自己顺从。
可事实却是,幸好,她很清楚的认知,这些苦难都是他给她的,安抚和对她好不过是他想驯.服她的手段。
于是,她不断地用玉娘的死,用飞廉的遭遇来提醒自己,每想起一次,她就痛苦一次,但这种自我折磨式的痛苦能让她时刻保持清醒。
她不能忘记,也不敢忘记。
她缓缓的转头,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心口一阵阵难以言说的悲苦,但她似乎已经没有哭的力气了,只能眼神呆滞的看着他。
谢熠储穿好衣服,将一个锦盒放在床头,轻声道:“还有一个时辰启程,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阮清有些木楞的转眸,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小盒子上,不等她发问,谢熠储便道:“这里面,是半身蛊的解药,但是药效只有两天。”
只有两天的药效,去了菩提寺,打点好一切,药效差不多就过去了,这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她吧。
不等阮清回答,谢熠储已经转身离开了昭阳殿,估摸着去菩提寺之前,还要处理一下王府的事情。
阮清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玉殊进来给她喂下解药,穿衣洗漱。
出门的时候,天气挺好,临近除夕,却也没怎么下雪,偶尔飘几片小雪花,可冷是一样的冷。
坐在摇晃的马车上,阮清转过头始终看着窗外,谢熠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轻轻游移到脖颈处。
虽然穿着厚厚的披风,毛领遮住了大半的脖颈,可在她转头之际,脖间的青痕还是清晰可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