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可明白这样做的后果?”珞秦语重心长的道:“如今流言四起,王爷若再将其留在身侧,打算如何安抚民心?”
谢熠储轻抿一口杯子里的茶水,轻声道:“治国根本,从来靠的不是女人,若是没有本王庇护,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何错之有?”
这个道理,并非珞秦不懂,可事已至此,若是仅凭这番说辞如何服众,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可奈何对方是谢熠储,珞秦知道他的性子,他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无奈之下,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老臣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怎么说,也算是殿下的半个夫子,这一路上,取舍的多了,难免会让人迷了心智,不过,孰轻孰重,还希望殿下心里有数才是。”
谢熠储放下手里的杯子,郑重其事拱手道:“是,谢将军教诲。”
“王爷言重了。”珞秦忙拱手回礼……
等谢熠储和珞秦聊完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天边的火烧云映在清冷的街道上,苏瑾月将两人送出王府。
回去的马车上,阮清有些心绪不宁,虽然苏瑾月已经答应了去看看,但如果飞廉真的去了,怕是不会那么轻易跟她回来的。
想到这里,她又突然想起了那晚谢熠储警告她的话:“他最好别再回来,否则,可能要麻烦你给他收尸了。”
光是想着,阮清心里就莫名的忐忑,在她走神之际,身后的谢熠储突然贴了上来,阮清心头一沉,甚至不由的僵了僵。
“在想什么?”谢熠储从身后抱住她,一只大手抚在她的腰间,声音低沉的问她。
阮清微微转头,两人四目相对之间,距离很近,她几乎可以从他深邃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阮清垂了垂眸,犹豫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为了躲避他的眼神,她只得转身间,娇娇软软的倚进他的怀里……
这件事之后,阮清好几天都没有收到苏瑾月的消息,可又不能让谢熠储知道,她便只能不动声色的忍着,一边希望她和飞廉能平安回来,一边又不太想飞廉回来。
正在她纠结之中,鸾儿哭着跑来了王府。
阮清一边招呼着她,一边支开玉殊让她去拿些茶水来。
见院子里的下人都离开,她才拉着阮清哭诉:“阮姑娘,小娘不见了,怎么办啊?”
阮清心头一沉:“发生事情了?”
鸾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昨天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可是今天早上,小娘很晚都还没有起,我便去房间寻她,哪儿知推门进去,不见半个人影,房里还乱糟糟的,瞧着像是进了贼。”
贼?
阮清只觉得嗡嗡作响,怎么可能是普通的贼呢?普通的贼断然不可能将人掳走,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到了谢绝。
思量片刻,阮清握着她的手,半是安抚的道:“你先别着急,四下都找过了吗?会不会是小娘出去了,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鸾儿摇摇头:“不会的,小娘从没有这样过,红儿姐姐说,先不要告诉楼里的姑娘,怕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她在楼里稳住局面,让我出来寻人,我就想到了阮姑娘。”
四下都没有人,听起来确实像是被人掳走的,可是孔玉的武功虽然算不上天上第一,但好歹是二十四琴刃的传人,也不会逊色到哪儿去,能将其绑走的,要么是武功在她之上的人,要么就是相熟的人。
武功在她之上的好找,但也都是正派人士,无缘无故,没有绑人理由,剩下一种可能,就是同她相熟的人了。
孔玉应该是没有别的亲人,要说比较亲近的人,除了谢绝,她想不到别的人了。
犹豫片刻,阮清道:“你先别着急,趁着现在天色还早,我先同你去看看,咱们再做打算。”
鸾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点头。
阮清起身去找和盛,让她在院子里等。
得了和盛的应允,阮清才同鸾儿一道去了花满楼。
白天花满楼的客人并不多,加上花满楼和普通的妓院不同,这里多数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除非能足够的银两赎身,否则别说嫖了,就是摸都是可以的。
更有甚者分为甲乙丙丁四等姑娘,只有丁字的姑娘,才接客,甲等便是花满楼的瘦马,甚至比寻常人家的姑娘还要矜贵,所以,来这里的人,一般都是贵胄子弟,寻常人家是断然消费不起的。
阮清带着面纱,刚进花满楼,顿时引来不少人打量的目光,虽说这里不比寻常的妓院,可怎么说也是男人们出入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确实有些奇怪了。
几个姑娘凑了上来,似乎很好奇她的身份,见此,鸾儿思量片刻,灵光一闪,扬声道:“她是小娘的朋友,来看小娘的,诸位姐姐行行好。”
闻言,姑娘们才纷纷散去,鸾儿松了口气,两人四目相对,鸾儿忙带着阮清去了孔玉的房间。
推开房门,红儿正坐在厅内,抬眼间进来的人是阮清,她眼底闪过一丝寒意,虽然稍纵即逝,但仍旧是被阮清捕捉到了。
红儿起身走到阮清跟前,鸾儿正好将门和上,红儿欠了欠身:“原是阮姑娘。”
阮清颔首回礼,只问:“小娘找到了吗?”
红儿摇了摇头:“没有,已经让所有知情的人都去找了。”
阮清垂了垂眸,有些失望,本来想着,希望那些猜测都是自己异想天开了,可如今看来,确实有蹊跷。
她转头看向屋内:“我进去看看吗?”
红儿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有制止,看着阮清走进屋内,红儿拉着鸾儿的手走出房门,将门合上,两人站在屋外,不等鸾儿说话,红儿便道:“我让你去找人,你就把她找来了?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小娘不见了吗?”
说这话时,红儿的语气中带着难以克制的怒气,鸾儿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红儿会生气,她带着哭腔,委屈巴巴的道:“可是,可是我想不到别人了……”
红儿气不打一处来:“洪天佑不是人吗?他不是想帮你赎身吗?你去求他帮忙怎么可以了?”
“我……”鸾儿被她的呵斥声吓得退了几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屋内,阮清将这些话尽收耳底,却也只是笑笑,她心里很清楚红儿仇视她的原因,但她不在乎。
阮清回过头来继续勘察现场,按照房间内凌乱的程度来讲,确实是有打斗的痕迹,被划破的薄纱,柱子上深浅不一的划痕,以及落地屏风上留下的类似利刃破坏的痕迹,这些不是刀剑的造成的,而是琴刃。
抚摸着柱子上的痕迹,阮清只觉得一阵心悸,可是,如果真的是谢绝,或许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按照孔玉的性子,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时间长了,等谢绝彻底失去了耐心,恐怕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