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杯的手僵住，他不是滋味的“啧”了声，仰头饮尽茶水。
花灯全部放完，似一条在苍穹畅游的银河，缓缓流动着。
夜色徐徐暗沉，衬得画舫内愈发亮堂。
只见陆元倬命人搬来暖炉，助她烤干衣衫上沾染的水汽，继而笑着问了句什么，得到回复后，笑意加深，一副相当愉悦的样子。
随后，仆从们端来另一支红泥小炉，将备好的器皿放到炉子上，开始慢慢的添碳火，旁边搁着小碟，依稀可辨为腌渍过的青梅。
卓策蹙起眉，这是要……青梅煮酒？
此刻寒露渐重，小酌几杯确实舒坦，只是女子的酒力通常较浅，这点数他还是有的，故未让人备酒，一直以茶取代，以示尊重。
卫琉槿那么内敛理性的人既然同意，必定量如江海了。
但很快，他发现言之过早。
这人饮酒的架势是够熟稔，且带着点豪放，可两杯下肚，明显的酒气爬上了脸颊，整个人瓷白里透着红，粉扑扑的，清冷气势顿时所剩无几。
她似乎已经不清醒了，嘴角噙笑，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杯，优美脖颈微微歪斜，发髻上的蝴蝶流苏随之晃啊晃。
本是跪坐，由于当下肘部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的姿仪，脊背的线条拉长了，从他的角度，正巧看得到不盈一握的腰肢。
真的，很细。
又细又软。
他犹清楚的记得，指腹抚过两枚小巧腰窝时的感觉……
黑眸一暗，猛然想起，对面的陆元倬岂不是同样将这副醉态尽收眼底？！
不对！她的罗裙，前襟还那么低……
咣当！翡翠杯碰落坠地，终究没逃得过碎裂的命运。
他急急忙忙起身，对着惊慌失措的岑柔郡主行了一礼：“时辰不早，该返程了。”
接着，不等对方异议，即交代小厮：“叫后面的小船划过来，你跟着大船，务必亲自将郡主送回府上，出一点差错，唯你是问！”
安然憋屈的嗫嚅：“这明明是您的活儿……”
可船舱内，除了更加委屈的梁王府千金，哪里还有卓小侯爷的踪迹。
“没想到，卫姑娘如此海量，我这醇烧的度数可不低，”陆言再次为其斟满。
“酒不错，景也好。”墨琉槿笑了笑，“难得有心情。”
否则，怕坐不住，亦控制不住。
“真的不考虑我？”眸色晦涩，陆言诚恳道，“我们可以先试试。”
她面无表情：“愿意与陆大人试一试的女子，还少？”
“一些庸脂俗粉。”口吻不屑。
“可你待她们每个人，都很温柔。”
“本性使然而已。”陆言抿了口酒，弯起眼眸，“对周围人如沐春风不好吗，难不成恶言相向？像你们卓寺丞那样，把京城的贵女们得罪光？”
她垂下眼睑，淡淡道：“他只对喜欢的人好，便足矣。”
“你……”
陡然掀起的布帘打断了话语，高大男人阔步闯入，身后跟着不知所措的仆从。
“大人，此人说不用通报，小的拦不住……”
卓策毫无愧色：“怎么，以本官与陆大人的交情，还需要虚礼？”
“大胆，这位是平津侯府的小侯爷，没个眼力见儿，下去领罚。”陆言悠悠斥责完，拱了拱手，“抱歉，下人不懂事。”
“罢了。”他无心过招，走到桌旁站定，瓮声瓮气道，“卫琉槿，方才唤你，为何不回？”
她正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支额，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抬起头，浅浅一笑，答非所问：“卓大人，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