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么？”
丛霁傻站在原地，耳边都是哥哥两个字。
明明眼前的人，不是自己印象里的那个人，声音也不是熟悉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记忆里的，统统不一样。
可是，心里就有一个方向，一个指引。
“哥哥。”
丛涵坐在床上，眼泪不停的往下掉着，手微微张开。
回来这些天，她一直很想很想丛霁，很想去找他，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是去世的人了，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一定会引发慌乱。
所以她忍着，忍着不去找任何人。
可是刚刚。
她看见自己的哥哥站在面前，知道了沈云泽所做的一切后，她再也忍不住了。
一方面，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次消失。
另一方面，现在的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靠沈云泽的生命，去换来了的。
她，不能如此的自私。
“涵涵？你是涵涵吗？”
眼前如此熟悉的人，丛霁站在原地，嘴巴动了动，试探性的开口。
“哥哥我好想你。”
丛霁眼眶湿润了，呼吸急促了半分，就算眼前是梦，他也宁愿相信自己的妹妹回来了。
抬脚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手紧了紧。
“是涵涵吗？真的是涵涵吗？”
丛霁抱紧怀里的人，五年了，自己去世了五年的妹妹。
“我给你准备的糖，都吃完了吗？”
当年，丛涵去世前，准备了满满一大盒子的糖，各种各样的。
丛霁听见她的话，情绪崩溃了。
这是自己的妹妹，是丛涵。
“涵涵，我的妹妹。”
兄妹两个紧紧的抱在一起，两个人的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失而复得，的确让人惊喜。
沈云泽站在旁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当初他选择做这件事情，为了就是这一天。
为了他的涵涵能够回来，无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都无所谓。
丛涵哭累了，窝在丛霁的怀里睡着了。
丛霁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一张陌生的脸，伸手摸了摸，因为长年累月被太阳晒着，脸蛋上出现了斑点，也算不上白嫩。
完完全全，不是从前丛涵的样子。
把人轻手轻脚的放在病床上后，抬头示意了一眼沈云泽，两个人走出病房。
两个人站在窗户前，沉默了许久。
“有烟吗？”
丛霁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没有摸到烟盒。
其实他也很少抽烟，许渺不喜欢烟味，他们的女儿也不喜欢。
但是应酬少不了。
沈云泽从口袋里拿烟盒，递了根烟给他，随后给自己点了根。
很熟练。
丛霁手里夹着烟，眼神扫了眼他。
“什么时候抽烟了。”
从前的沈云泽，几乎不碰烟，酒也是少喝，但是现在，抽起烟的手法很是熟练。
沈云泽轻笑了声，把手里的烟掐灭了，丛涵不喜欢烟味。
“你以为，这五年，我过得很好吗？”
五年，多少个日日夜夜，沈云泽都是靠着一张丛涵的照片和烟以及那些念想，度过这些年。
如果没有这些，他早就过不下去了。
“寺庙，因为寺庙，所以她回来了，是吗？”
那间诡异的寺庙，沈云泽头上的白发，这些种种，丛霁都无法忽略。
沈云泽淡淡的嗯了声。
“你怎么做到的？”
丛霁已经完全相信躺在里面的人是丛涵了。
因为刚刚，两个人的对话中，她可以说出许多，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事情。
只有丛涵和丛霁才知道的事情。
“不重要了，她回来就好。”
沈云泽看着底下的花园，花圃上面有一片小雏菊，那是丛涵最喜欢的花。
“阿泽，你幸福吗？”
这句话，丛霁想问了很久了。
如果丛涵回来，沈云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这真的是最好的决定吗？
“是她告诉我，什么是幸福，如果没有她，我怎么幸福？”
丛涵的出现，让沈云泽明白了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爱，应该怎么爱一个人。
只可惜，他刚刚学会，老天爷就抢走了他的爱人。
现在有办法，把自己的妻子送回到身边，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在所不辞。
“无论是一年，半年，一个月，还是一天一秒，只要她我的身边，就够了。”
因为有丛涵，沈云泽就不会害怕了，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无论命运会带给他任何的惩罚，他都不会害怕。
因为丛涵，就是他的永远。
三天后。
沈云泽坐在床边，手紧紧的握着丛涵的手，时不时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背。
才短短三天，沈云泽的头发已经变白了，没有一根黑发。
丛涵已经睡了三天了，这个期间，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生命体征是正常的，就是没有醒。
“涵涵，可以醒了吗？”
卑微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几滴眼泪掉在床单上，水渍很快就消失了。
“云泽哥。”
干哑的声音响起，丛涵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见了沈云泽满头白发，眼眶里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不哭。”
沈云泽擦掉她掉下的眼泪，亲了亲她的额头。
丛涵：“值得吗？”
“怎么不值得？如果可以，我想回到我们相遇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坚定的握紧你的手。”
回到从前，再从前，两个人相遇的那一天。
15岁的丛涵第一次看见，20岁穿着白衬衫背着黑色斜挎包的沈云泽，就是那一次，一颗埋藏在心里暗恋的种子悄悄发芽了。
“现在也不晚，我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
沈云泽紧紧的握着丛涵的手，低声安慰着她。
丛涵哽咽着点头：“不分开了。”
沈云泽用尽了所有的运气，换回了丛涵，是她让沈云泽面对命运时不再害怕。
无论过去多少个轮回，他们还是能一眼认出对方，一转身，就能看见对方。
无论他们爱的多么艰难，他们也不再害怕暴风雨，不再害怕命运。
他们，永远是对方，赌上全部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