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中有再多疑惑,颜白白现在无法行动去调查,但她并不是很着急,看这秘境的规则,答案应该都在后面等着她。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也许是因为上次打破了惯例,颜白白亲耳听着两人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多,但交流的时间也都是在太阳快要下山之后,两人的谈话也是天南海北。
一开始都是涂山晴在找话题,可她好像说得太多了,有时候会尴尬得不知道说些什么,绝情佛子倒是变得贴心起来,主动找起话题,两人之间的相处倒也是轻松愉快,而颜白白的日子也变得没有那么难熬。
随着时光的流逝,颜白白也发现自己的视野渐渐发生了变化,她开始超越眼前一直挡着她的那片绿荷,最后看到了绝情佛子与涂山晴的身影。
涂山晴与书房画像上的女子一模一样,对于这一点颜白白早便有了心理准备,倒是没有多少意外的。
反而是绝情佛子,他的面像没有多少变化,无非是青涩了些,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最大的区别是他的眼神,除了在和涂山晴说话的时候能感受到一些情绪波动,其余时间都平静得过分,就像是一汪死水,平等地看待世间的一切事物。
按理说,绝情佛子作为一个和尚,拥有众生平等这样的眼神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他实在是太年轻。除了这一点外,颜白白认识的绝情佛子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她认识的绝情佛子对一切都充满了热情,他好像热爱一切。
颜白白的认识的绝情佛子,他热爱一切事物,所以“众生平等”;而现在这个绝情佛子,他什么都不在乎,所以“众人平等”。
能够拥有“众人平等”的心性,是佛门各位和尚毕生都要修行的,而绝情佛子天生拥有这样的心性,再加上他天生佛骨,能当上佛山寺这样大宗之佛子,先不说寺内众和尚,就算是整个修仙也没有多少人产生质疑。
日升日落,颜白白亲眼看着自己的视线慢慢变高变广,一开始颜白白并没有多在意,毕竟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朵即将开放的荷花花骨朵。
可颜白白发现自己不仅能睥睨整片荷花池,而且还睥睨了池边站起来的绝情佛子与涂山晴,而两人却没有感到任何意外的时候,颜白白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在一片荷花池中突然冒出了一朵“参天”巨莲,即使修仙界神秘景象众多,但像现在这种情况,岸上的绝情佛子和涂山晴该怎么样,都会怀疑她这株莲花已经异变成精了吧?
除非,一人一妖心中早就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变化!
心中有了这样的猜测,颜白白便开始把两人的言行往自己的方向联系。
这天,又是太阳快要落山之后,绝情佛子停止了自己的作业,他收了东西站起来,涂山晴也来到了他的身边,两人的视线齐齐看向池塘中央。
“绝情,世间真的过得太快了。”涂山晴眯着眼睛微微抬头。
“嗯。”绝情佛子也微微抬头。
这段时间以来,每到日落西山之时,绝情佛子和涂山晴总是这样看会夕阳……
一开始,颜白白以为这一人一妖是在欣赏日落……
可颜白白转念一想,若说他们看的是自己……是完全符合条件的。因为她长得很高,比两人长得还要高,所以两人抬头看的,不是她身后远山处的夕阳,而是她!
那么,她现在附身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绝情佛子为何每天都会来荷花池边念经?佛山寺又为何允许涂山晴来打扰绝情佛子?
颜白白又细细回想以前一人一妖的对话,细思极恐,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附身的这个东西!
想到这些,颜白白不安了一个晚上,可想着想着,她又变得兴奋起来,想通了之后,她隐隐觉得,她快要换地图了。
果然,第二天的黄昏之时,绝情佛子和涂山晴照往常站在荷花池边,这天,涂山晴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两人之间的气氛低沉了许久,主动开口的是绝情佛子。
“你……要走了吗?”
“嗯,阿父传信来,说我明天就得离开。”涂山晴点了点头。
“可你的病还没有好。”绝情佛子又道。
“其实已经比以前好太多太多了,无相大师早就说过这病在寺内无法痊愈。”涂山晴语气低低的,接着又是一笑:“不过阿父说了已经找到了痊愈的方法,让我回妖界去。”
“真好。”绝情佛子转身向涂山晴行了一个佛礼:“看来念诵佛经是有用的。”
“啊!”涂山晴惊喜地叫了一声,她抓住绝情佛子的衣袖蹦跳了几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绝情佛子:“绝情在此念经的日夜之中,也在为我祈福吗?”
“主持命我在此为天下苍生祈福,当然也有涂山施主。”绝情佛子笑得温润,他低下头看了看被涂山晴抓着的衣袖,终是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绝情,我很高兴,你念经祈福时,心中想着苍生,也想着我。”涂山晴的眼睛始终亮晶晶的,明媚的笑容倒是比西边的太阳更加刺眼。
“咳——”一声低磕打破了眼前的美好画面。
两人齐齐转头,便发现正侧着身子掩唇低咳的无相法师。
“无相大师您没事吧?”涂山晴放开手向无相法师那边跑去,关心道:“可是身子不舒服,我这里有丹药。”
因为身体羸弱,涂山晴身边时常带着治病的丹药,别的女儿家身上都是香气,只有她身上总围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不了不了,涂山施主,老衲能否请你去东山堂那边拿来老衲的紫砂茶壶?”无相笑着把涂山晴手中的丹药推了回去,慈祥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有些不想动了。”
东山堂离荷花池最远,而且依无相法师的修为,想去一趟之时眨眼间的事情,涂山晴并不傻,知道无相法师这是故意支开她,她看了绝情佛子一眼,便点头离开了。
“师叔。”待无相法师走近,绝情佛子向他弯腰施礼。
“哎呀,时间过得真快啊。”无相法师停在荷花池边,抬头看着荷花池上最高的那朵:“看来已经修复成功了。”
“我们佛山寺这法宝,因吸收的情与恨实在过多,每每五十载必要把连心从扔回池中重新淬炼,此后每日必有四个时辰接受佛经的洗礼。”无相法师拍了拍绝情佛子的肩膀,欣慰道:“绝情啊,这是你第二次为渡情莲念经了吧?”
“是的,师叔。”绝情佛子点头称是。
“在你小子还没有来的时候,这事情都是我做的,你可知我用了多长时间,渡情莲才会长熟?”无相法师问道。
“不知。”绝情佛子诚实摇头。
“长则五年,短则三年。”无相法师左手比出个无“5”,右手比出个“3”,接着又问绝情:“你又用了多长时间?”
“前一次用了两年,这一次,一年。”绝情回答。
“不错,以前我是最厉害的,现在就是你!”无相笑道,被超越了,他没有丝毫郁闷,反而大喜。毕竟,每天固定在荷花池边念经,也实在是枯燥乏味。
“师叔心中装有大爱,思考得更多,才会如此。”绝情佛子的语气有些颓靡:“主持曾说过,我心中无爱,念经便更专注些,才会如此。”
“绝情你可莫要这么想,恐心生孽障,你身怀佛骨,是天生的和尚,只需多加磨练,可做天下之师。”无相立马转移了话题:“你可知我今日来寻你,是为何事?”
“师叔不是来收取渡情莲吗?”绝情佛子惊讶。
“这只是其一,绝情你过了今日,已然过了百岁大关,是时候出寺游修了。”无相看着绝情笑了笑,道:“此次游修,寺内给了你一个任务。”
“是何任务?”绝情佛子的语气虽是疑问,可眼中并没有多少好奇,即使事关己身,他好像也浑然不在意。
对于绝情佛子的表现无相法师已经见怪不怪,他想起任务的内容,突然一笑,道:“事关你的好友。”
“涂山?”绝情佛子问得极快。
绝情自知,他的好友也就涂山晴一个。
“嗯,此次游修,你护送那丫头去妖界王城。”对于绝情佛子的反应,无相法师很是满意。
只要不是一潭死水,就还有救。
“当真?”
死水中,似乎生出了一抹生机,是期待。
无相法师给了肯定的答案,接下来他也不去观察绝情佛子是个什么反应,开始手诀翻飞,数道金光便向高处的莲花缠了过去。
这一天,颜白白终于明白了自己附身的是个什么物件,而且并不陌生,因为她用过。遥记得是宗门大比之后,她被佛门所救,等她做完萧长恨的任务回来,便是从一朵巨大的莲花内醒来,之后便结识了绝情佛子。
那巨大的莲花,便是佛山寺的法宝——渡情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