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伴随着瓷器坠地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男人沙哑的怒吼,“你给我滚!”
慕千愉的脚步顿了下,还是推门走进了病房。
此刻,穿着素色长裙的女人正站在床边,凤眸盛着盈盈的水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景之,你别生气,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顾景之眉头蹙着,潋滟的桃花眼此时冷意森森,薄唇紧紧抿着,“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何琳眼眶泛着红,泪水似断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这幅美人落泪的场景并没有让顾景之动容,他依旧冷着脸,语气带着极不耐烦的怒意,“我说了让你出去!你听不懂人话吗?”
何琳捏了捏拳头,流着泪跑出了病房,大力合上了房门。
慕千愉站在不远处看了会戏,这会儿才走向顾景之,柔声安抚道,“别生气了,你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
他从没见过顾景之这样失控,他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喜怒不形于色,如此这般,实在是少见。
顾景之闭了闭眼,掩去眸底的情绪,“昨晚徐茜来医院了吗?”
慕千愉点点头,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将昨夜发生的事悉数告知了顾景之,他安静听着,起初眼里泛起喜悦,渐渐地,喜悦被怒火代替。
“我妈真的这样说了?”
慕千愉再次点头,似是想到什么,试探性地问,“你跟何琳是怎么回事?徐茜是不是误会了?”
顾景之微垂了眼眸,眸光闪烁了下。
耳畔响起女人的呼喊,睁开眼,那双柔美的鹿眼泛着痛苦和失望,“顾景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心仿佛被撕碎了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他抬手按着胸口,面色渐渐变得惨白。
慕千愉看着病床上的男人,有些焦急地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景之轻轻摇头,“没事。”
他侧过头看向窗外,情绪渐渐恢复平静,良久,才淡淡道,“何琳趁我喝醉酒偷偷进了公寓,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慕千愉挑了下眉,事情跟他猜测的差不多,何琳应该是故意设计了这一幕,让徐茜看到她在顾景之家,误以为他们发生了什么。
而何琳之所以能进顾景之公寓,应该和顾母的推波助澜脱不了干系。
想着,慕千愉替好友分析道,“男性在过度醉酒的状态下是无法那个的,你都喝断片了,更没可能做什么。”
顾景之蓦地回过头来,“真的吗?”
慕千愉微微耸肩,“这是有科学依据的,我可没乱说。”
顾景之欢喜了一瞬,眼底又泛起愁绪,“可是,我该怎么跟茜茜证明我的清白?”
“这个嘛…”
慕千愉杵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还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事情的真相只有何琳知道,可是她对顾景之这样痴迷,怎么会愿意说出真相?
顾景之也在考虑对策,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跟何琳没做什么,毕竟,如果做了那种事,一定会有痕迹。可他该怎么证明呢?
两人各自沉浸在思绪中,浑然不觉病房里进了人。
顾母将手中的保温盒放在桌上,轻声说,“景之,你感觉怎么样?我给你炖了鸡汤。”
顾景之听到这个声音便皱起了眉,抬眸看向她,更是没有一丝好脸色,“不怎么样,医生让我24小时禁食,喝不了鸡汤。”
顾母有些诧异,她儿子素来温顺,从小到大都没有跟她顶过嘴,更别提对她冷言冷语。
今天这副模样,实在是罕见。
她瞥了眼旁边站着的男人,忽地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病床,为昨夜的事解释道,“景之,你那个女朋友很没有礼貌,不仅打了何琳,还顶撞长辈,我只是说了她两句而已。”
顾景之勾起唇角,凉凉地笑了,“何琳做了那种事,被打不是很正常吗?”
顿了下,他接着说,“我女朋友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用不着您管教。”
顾母没想到儿子会这样跟她说话,心里的怒火噌噌地冒了上来,“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对何琳负责。”
顾景之冷笑着,舌尖划过上颚,“负责?负责送她去火葬场倒是可以。”
一旁看戏的慕千愉噗嗤笑出了声,见顾母投来不悦的目光,又很快敛了笑意,乖巧地闭了嘴。
顾母冷静了下,换了副柔和的语调,“景之,何琳真的很不错,对我和你爸都很孝顺,也有自己的事业,而且她还对我们家有恩。”
重点是她对他们家有恩。
顾景之听明白了母亲话里的言外之意,但他并不打算接受这种道德绑架。
恩情可以有很多种偿还方式,没必要牺牲他的婚姻。
他看着母亲,语气淡淡道,“您这么想报恩,不如把公司送给她,反正,我也不打算接手公司。”
顾母愣了愣,眼底再次浮起怒火,“那个女人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跟我说话。”
她气地拍了桌子,“我现在就把话撂这儿,有我在的一天,她就别想进顾家的门。”
慕千愉轻“啧”了声,心里感叹顾景之怎么会有这样不讲理的母亲。
顾景之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说出伤害母子情分的话,他努力克制着情绪,血气仍在上涌。
他闭起眼,手指撑着猛烈跳动的太阳穴,“我累了,想休息了,您先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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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慕千愉的电话时,宋时安正在睡觉,他接起电话,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我还在倒时差,你干嘛这么早打电话?”
慕千愉笑着,完全没有被他的语气影响到情绪,自顾自地说道,“你猜对了,顾景之是被何琳摆了一道,他那天喝了很多酒,完全没有意识,根本不可能做什么。何琳偷偷进了房间,就是想制造他们在一起的假象。”
听到这番话,宋时安倏地清醒了几分,他从床上坐起身子,揉了揉额角,“那他跟徐茜解释了吗?”
慕千愉微微叹气,“估计没解释清楚,徐茜也没听进去。”
宋时安瞥了眼手表,周六上午八点,江曼喜欢在周末睡个懒觉,大概率还没醒。
他翻身下了床,说了句“知道了”,随即挂了电话,进了浴室洗漱。
头发好像有点长了,需要修剪一下,他打电话约了发型师上门,收拾妥当后,换了身米白色休闲衬衫出了门。
驱车前往云里别苑的路上,他拨通了熟悉的电话,语气轻柔地问,“醒了吗?”
江曼轻“嗯”了声,音调带着没有睡醒的慵懒,“刚醒,正要去洗澡。”
宋时安看着前方的车流,眼前浮现女人早起懒洋洋的模样,声音软软糯糯的,眼睛里似含着水光。
他嘴角微扬起,“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江曼欣喜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想吃徐记的生煎包,还有煎饼,帮我带两份。”
宋时安勾唇浅笑,“好,具体地址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