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和山庄布局规整,疗养院门前种植了两颗30年以上的金桂,一进大门口就可以嗅到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内部道路两侧,则是生长了二十多年的香樟,一个个巨大的树冠联袂成一条林荫隧道。
沐枫阁是一座依山而建的两层小楼,清灰色外墙砖、绿色琉璃瓦,虽不豪华,但也俊朗。
肖华强拎着大红袍茶叶,一进院门就看见花工在雷达明的指挥下摆放新买的盆景。
「达叔,这盆景好雅致!」
「哦!华强来了,走,屋里坐。」
二人来到茶室,雷蕙敏正在里面练习书法,见二人进来,热情地向肖华强打招呼。
「你好肖叔叔,好久不见!」
「呵呵,小敏越来越漂亮了,上班以后感觉怎样?」
「她呀,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雷达明不满地说。
「哼,我就因为看牙请了一周假而已,你就见不得我在家。」雷蕙敏说完黑着脸向肖华强摆手离开。
「达叔,最近冥界全会选举后,三晋党总裁闫福民就任联合总统,风闻他要对魂武部改革,这消息准确吗?」
「是有风传,闫福民历经二十年努力,终于掌握了大权,肯定会对三界大换血。」雷达明眉头紧蹙,斩钉截铁地说。
「那对我们会不会有影响?」肖华强问。
「应该会有,唉……这些年来二党相争,我们民强党始终秉持中立,应该会给我们一席之地。」
二人正说着,雷达明夫人蒲义秀进入茶室,微笑着与肖华强打招呼;然后落坐茶桌侧位,为二人烧水泡功夫茶。
「雷太太,这次尝尝我带来的茶叶吧!」肖华强笑盈盈地取出自己带来瓷罐,递给蒲义秀。
蒲义秀打开瓷罐,用夹子取出一簇茶叶,细看以后又嗅了一下,笑了,开口赞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大红袍。」
「呵呵!雷太好眼光。」肖华强面露喜色。
这是肖华强第一次见蒲义秀冲泡功夫茶,以前都是其佣人蓉姐负责冲茶。
只见茶盅被放入电热洗茶器中,用滚水消毒时,蒲义秀拿出洗笔,细细洗刷茶壶与分茶器。
洗刷过后,又用滚水淋烫紫砂壶。
然后将茶叶罐略倾斜,用茶叶夹取一大簇茶叶,放入紫砂壶内,注入滚水。一分钟后倒掉第一泡茶汤,但见蒸汽携裹着茶香袅袅升起,顿时满室飘香。
第二次又向壶内注入滚水,再次浸泡两分钟,期间多次用细嘴电水壶中的滚水淋壶,以保持壶温。
浸泡期间,见缝插针地用杯夹给二人取出茶盅放凉。
第二泡茶水泡好后,经茶筛过滤倒入分茶器内,复给二人斟茶。
这一番操作似行云流水,动作无比流畅。
雷达明捏起茶盅,先嗅着茶香,手感茶盅温度适口,小口啜吸一口,由舌尖滑入口腔,顿时觉得满口生津,于是看向肖华强开口称赞:「好茶,华强你有心了。」
这大红袍是武夷山上的一棵千年古树,是华夏土地上的瑰宝。
由少女手工采摘后,交由老师傅炒制,每年只得那一百多斤。
这一小罐茶叶,就花费肖华强300多万元。
如今见雷达明喜欢,肖华强也觉得物有所值了。
忽然,书房内的保密电话响起,雷达明移步前去接听:
「叶老,您有什么指示?……哦,黎昊天,有印象的,……那我一定与他鉴赏一番,………好的,我在颐和山庄沐枫阁,您最近身体好吗?……好,我后天去拜访一下您。」
挂断电话,三人继续品茶。
十几分钟后,门卫打来电话,汇报有访客。
「你让他进来吧!」雷达明三人聊兴正浓,对这种级别的官员也不避讳。
「哎呀!雷太太和华强兄也在啊!」黎昊天进门就和三人寒暄,显然几人曾是旧相识。
落座后,黎昊天开口:「雷部长、雷夫人,您二位对郑板桥作品独具俊赏,我偶然得到一幅三尺画作,今日特前来讨教。」
「呵呵,客气了,要谢你啊……让我们一睹为快哦。」蒲义秀一听说是郑板桥画作,兴致勃勃。
黎昊天取出画卷,众人移步到书案台前驻足欣赏。
「不错,是真迹……郑板桥的巅峰之作。」几分钟后,蒲义秀收起放大镜,摘下白手套,一脸羡慕。
「昊天,大家都知道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恐怕不单是给我们欣赏画作吧?」雷达明笑着注视黎昊天。
「呵呵呵,雷部长真乃神机妙算!」
黎昊天见二人是雷达明的亲人与心腹,也不避讳,打“哈哈”过后,道出真正意图。
「有这种事儿?」雷氏夫妇互相对视一样,那是一脸的惊愕,被女儿的逞性妄为所震惊。
「你去找蕙敏,让她把人带来,我要亲自核问!」雷达明强压心中怒火,对蒲义秀吩咐。
「好,我亲自带人去办!」蒲义秀是一脸羞愧,转身快步离去。
肖华强一见涉及雷达明家事,不好再打扰,于是上前宽慰两句,借口有事儿,告辞离去。
「雷部长,您息怒,呵呵……我们从现场获悉,嗯……此事儿极可能与令嫒无关,大抵是其受人蒙蔽,亦或是……会错意、办错事儿。」
黎昊天八面玲珑,心想:「只要能放人,就已经是千恩万谢,如果因此造成雷部长家庭纠纷,那就得不偿失了。」
「黎主任,小女性情单纯,或许有人设套;然后从中渔利也说不准的!」
雷达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黎昊天,话中有话,耐人寻味。
「啊!这老狐狸!现在没人了,开始倒打一耙!靠,什么人!」
黎昊天听话识音,焉能不知其背后的潜台词,气得在心里暗骂。
「呵呵,雷部长,我觉得您可能多虑了吧!此事儿您若肯抬爱,我定会让他们偃旗息鼓的。」
说完黎昊天卷起郑板桥画作,躬身双手奉上。
「呵呵,你能保证?」雷达明一见心中欢喜,也是暗暗佩服黎昊天的炼达。
「部长,这是必须的!」黎昊天谄媚地连连点头。
「那好,待我审过,你就可以领走了。」
二人于是又回到茶桌前,继续喝茶聊天。
二十分钟后,蒲义秀见到了木笼中奄奄一息的贺峰。
「好臭,拿水喉来,先给他洗洗,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带上车。」蒲义秀吩咐道。
「贺峰被水一激,苏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喝起自来水。」
几分钟后,贺峰换好衣服,正准备被带上车,却忽然大喊:「我的项链呢!还我项链。」
「怎么回事儿?」蒲义秀怒视看守。
「刚才捡到的,我也不知道是他的!」看守怯生生回答,同时向蒲义秀双手呈上项链。
蒲义秀见到项链心头一震,脸色煞白,身子一晃,险些晕倒。
雷蕙敏急急上前搀扶探问:「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低血糖了。」
说完向一名女仆一挥手:「去我车上拿吃的。」
雷蕙敏振作精神,在雷蕙敏的搀扶下,哆嗦着移步上前,一边将项链还给贺峰,一边上下打量,强抑制住激荡的心情,和蔼地柔声问道:
「小伙子,你能告诉阿姨吗?这项链是哪来的?」
「是我父母的遗物,你们快找点吃的来,我已经快饿晕了。」
此时,佣人拿来了一袋饼干和薯片,雷蕙敏扶着蒲义秀来到大榕树下,在石桌前落座。
「小伙子,你也坐吧!」蒲义秀向站在身前流口水的贺峰建议;然后打开饼干塑料袋,取出一块,顺手将其余的都推给贺峰。
贺峰也是饿狠了,哆嗦着,抓过饼干就大吃起来,因吃得太快,被饼干粉末呛得咳嗦起来。
「拿瓶水过来!」蒲义秀怜爱地望着贺峰,慢悠悠地说。
贺峰吃个半饱,举起矿泉水瓶子喝水时,蒲义秀笑着开口道:「小伙子,你叫啥名?做啥工作的?”
「我叫贺峰,工作性质保密,不方便回答。」贺峰环视四周,见几名大汗依旧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回答道。
「和我一样,都是收魂师!」雷蕙敏撇撇嘴,又揭贺峰老底。
「雷蕙敏,你给我闭嘴!」蒲义秀大怒,给了她一巴掌。
「妈!呜呜呜。」雷蕙敏哭着跑回车边,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贺峰见雷蕙敏被揍,心里略略畅快一些,开口道:「阿姨,我可以走了吗?」
一声阿姨,让蒲义秀百感交集,眼睛湿润了。
「贺先生,这事儿是我女儿做得不对,我想请你到我家里吃顿饭,让她给你郑重道歉;然后您有什么赔偿要求,可以和她爸爸说。」
蒲义秀拿出手帕,擦拭眼角,态度和蔼诚恳地说。
「不必了,我不过一个平头百姓,担当不起,我可以走了吗?」
贺峰说完,转身要走,身后的大汉用手重重地一按,贺峰又坐回石椅上。
「算了,既然贺先生还在气头上,我们以后再登门正式道歉。」蒲义秀讪讪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