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害一个月后,郭有德终于醒了!
郭有德的老婆、鸡窝头苟叶莲一见大喜过望,急忙喊来医生。
一阵忙乱过后,医生对苟叶莲说:「家属,病人恢复意识了,不过还未完全康复,你们要继续精心照料。」
「太好了,谢谢医生。」
几个小时后,吴坤和另外一名老警察许青松坐在郭有德病床前,开始问话。
「郭有德,你能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吗?」
郭有德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
「你有什么仇人吗?」
郭有德还是没反应。
「……」
半小时后,吴坤失望地合上问询笔录,转身叮嘱苟叶莲:「他要是以后想起什么,打电话通知我们!」
「那必须的,一定要帮我们抓到坏人啊!我们家老郭太惨了!呜呜!」
苟叶莲作势又要哭,被医生喝止了。
「请家属保持安静!」
病房瞬间安静了,正在这时,吴坤听见郭有德开口了,用蚊子似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小叮~当!」
「受害人家属,肖鼎丹(谐音小叮当)是啥?人还是宠物名?」吴坤追问道。
「啊!我家猫和狗都带铃铛啊?!」
苟叶莲一脸蒙,也被郭有德的话给搞蒙了。
「受害人说的好像是“他是叮当”?」许青松看向郭有德,见他又失去了意识。
「病人太激动,请你们都离开吧!」医生下了逐客令。
二人一路无语走出医院,上了车。
「师傅,这郭有德社会关系好复杂,一天时间内,嫌疑人我们就列出十多个,下一步该如何定方向?」吴坤看向许青松。
「急也急不得!只能等受害人康复,看看他还能想起啥!」
「那今天他说的“肖鼎丹”,要不要从他的社会关系中排查一下?」
「怎么排查,含糊不清的一句话,先放一放,查其他的吧。」
许青松欣慰地看向吴坤,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机敏、心细,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不禁在心里感叹:「年轻就是好,不仅仅是有精力,还有工作激情。」
二人刚刚回到警局,就接到市局郎秘书的电话。
「您好郎秘书,是不是领导又来督办了?」许青松问道。
「是啊!郭局很关心这案子。」
「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侦破此案,为被害者抓到凶手。」
「那就好,有什么进展吗?」
「进展不大,被害人社会关系太复杂,我们正在努力排查中……呵呵,太具体的……这个按规定要遵守保密纪律,望郎秘书体谅啊!」
「那是,在守纪律的情况下,郭局还是希望你们能够透露一点,毕竟郭局也是…,哎,算了,希望你们尽快破案吧!」
贺峰租了一套小房子,在城中村冼村。
米尔城的历史有多悠久,冼村的历史就有多悠久。
冼村除了三横四纵的主街以外,剩下的都是只能容一两个人并肩而行的狭窄的巷道,上下班高峰时“亲嘴”巷经常塞人。
对,就是“塞人”。
——不是塞车。
“亲嘴”巷只有一米多宽,一男一女走得急了,就会抱在一起。
而冼村,这种巷子多不胜数。
冼村鱼龙混杂、各色人等一应俱全,上万的流动人口派出所也鞭长莫及,治安还是主要依靠村里的维稳力量——联防队。
队员大多数是本地的醒目仔,头戴黑色带蓝杠的玻璃钢头盔,身着涤纶迷彩制服,脚踏黑色真皮军靴,武器则是黑橡胶拐子棍和钝头钢叉。
联防队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商户的治安费,以及给流动人口办理暂住证的收费。
各类摊贩构成了冼村混乱与繁华并存的商业业态,吃喝玩乐可以全部在村内解决。
冼村是畸形繁荣!
都是低消费群体!
夜晚,霓虹灯映红了水洗的石板路,路边烧烤摊烟雾缭绕、肉香扑鼻。大排档里男人穿着人字拖、大裤头,握着啤酒瓶嗦田螺。突突响的摩托搭着客人在巷子里乱窜。
贺峰住在这里,一是离医院很近,二是租金便宜,每月才两百元,虽然只能放下一张床,但带卫生间和一个巴掌大的厨房,可以简单地煮点面。
冼村治安很差!
流动人口太多!
冼村的治安联防很有特点,总是在各家各户闭门以后,用铁链子锁住各户一楼的铁门,告诫商家不许开卷帘门,从屋顶开始逐一排查清理工作。
听闻,小偷一般在凌晨3~4点人们进入梦乡以后,会攀着铁栅栏,手里拿着伸缩钢管或长竹竿,一头是钩子,一头缠着老鼠胶,从铁栅栏或防盗网上面的破洞,将杆子悄悄顺进屋子盗取财物。
米尔城的气温很奇怪,秋冬春三季气候变化无常。可能前天还在穿毛衣,今天暖流来了,三天后就要穿衬衫和大短裤。明天寒流又来了,三天后又得换上毛衣毛裤。
「太热了!」
贺峰嘟囔着抱怨道。
贺峰租来的屋子里没有空调和电扇,浑身黏糊糊的,冲几次凉都不管用,炎热的空气好像蒸笼,贺峰感觉躺在竹席上的自己就像是一团蒸笼里的年糕。
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钟头以后,贺峰总算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浅睡状态。朦胧中,贺峰感觉眼前有光,好像有什么东西触碰到自己,
「不会是老鼠吧!」
贺峰缓缓地半睁开双眼,借着一点朦胧的月光,看向窗口。
窗外,铁栅栏上挂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嘴里叼着袖珍手电,那光就是从手电里发出的。一支竹竿,勾着裤子和腰带,缓缓地拖向窗口。
有贼,贺峰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竖起,开口大骂一声,从地上捡起塑胶拖鞋,砸向黑影。
塑胶拖鞋砸到铁栅栏上,“啪”地一声,又弹回地面。
黑影一哆嗦,但紧接着快速地扯回竹竿。末了,居然向贺峰轻声道了一声:「打扰噻,莫怪!」然后毛贼施施然扭身攀着另一侧的防盗网,消失在房屋缝隙里。
「啊!这贼胆大包天啊!」
贺峰呆坐在床头,张大了嘴巴,瞪着失神的双眼,望向没有窗帘的铁条防盗栅栏,真真正正地、毫无任何脾气地彻底无语了。
「看样子是要换个地方了!」贺峰检查了一下物品,发现bb机不见了,收魂袋在枕头下没丢。
贺峰准备按韩玉婷的要求,去买一部手机,于是上午利用给钟镇馗买药的机会,溜到一家手机店。
望着柜台里琳琅满目的手机,贺峰有些眼晕。
「先生,您准备买什么价位的手机?」
一名梳着马尾辫,小眼睛、瓜子脸女孩看向贺峰。
「咦,这销售员咋好像后世的一位电影明星。」贺峰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相貌还真的像那位平胸的Z姓女星,电影《海棠树》的女主角。不过这名销售员双峰高耸,并不是太平公主。
贺峰来了兴致,决定泡一下她,如果能追到手,岂不是等于提前了一把审美潮流。
贺峰决定摆出一副大老板的样子,于是挺起胸膛,鼓起干瘪的肚皮,拉着长声开口问道:「你们这里能刷卡不?」
「可以的,四大行都可以。」
贺峰打开钱包看了一下,抽出农行卡握在手里。
「那最贵的手机都有哪些?」
「诺基亚5110,还有摩托罗拉8900,」
「摩托罗拉8900多少钱?」
贺峰看了一下手机,装作司空见惯的样子问。
「四千八!」女孩清脆地回答。
贺峰心里暗暗吃惊,有些后悔,当时不该同意韩玉婷的要求。
这抵得杜梅半年工资了!
「你这里能办理号码不?」贺峰问。
「可以的,有好号码可以选。」
「那我买两台!」
贺峰一开口,就发现不对,服务员们一起看向贺峰,各选几种“羡慕嫉妒恨”表情——对贺峰,还有那名小眼睛女孩。
「不过,我有个条件?」
贺峰拿出储蓄卡,向女孩招手,示意女孩躬身过来;
然后小声地对女孩说:「中午你得请我吃顿饭!」
女孩瞬间脸就红了,低下眼睛不敢看贺峰,但还是缓缓地点点头。
中午,在附近凉茶店等了一个钟,贺峰终于如愿以偿地带着女孩进了西餐厅,一路上女孩咯咯笑着说个不停。
「你是哪里人?」女孩笑盈盈地问。
「我贺峰,河北人,你呢?」
「哎呀,我妈祖籍也是,你是河北哪的?」
「唐山,你呢?」
「我是在米尔城长大的,我叫邹春雨。」
二人越聊越近,在绿茵阁餐厅用过餐以后,就已经熟络起来。
分手前,女孩给贺峰留了自己家里及店里的电话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