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茶瞬间变成炸了毛的猫,拍着桌子,竖着眉毛怒喝掌柜。
掌柜的点头哈腰,陪着笑脸,朝陆茶拱手道:“这位小娘子稍安勿躁,本店还有其他首饰,不如二位移步,今日小老儿做主,给小娘子优惠些,这总行了吧!”
陆茶却不领情,一把拍开掌柜的手:“谁要你的优惠!我夫君如今在刑部当值呢!什么样的首饰我买不起!今日这事,你若给不出个说法,我便砸了你这新月斋!”
旁边付了银子的小姐一听刑部,思量了片刻,便问丫头要过已经包好的首饰盒,笑着递给陆茶。
“这位小夫人莫气,既然您看中了这钗,今日我便赠与小夫人,就当交个朋友!”
陆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她衣料也不是很贵,趾高气昂道:“你又是谁?”
“家父姓黄,也在刑部当值,任都官郎中一职,不知令郎君,任何职务?”
黄小姐温和地笑着,并不在意陆茶的无礼。
“都官郎中?也不是什么大官嘛!我夫君在刑部官大着呢!岂是你能随便打听的!”
其实,陆茶和秦王氏也并不清楚秦浩宇在刑部到底是什么职位。
一问他便说涉及机密机密,不方便说,不过既是机密,那官位必然小不了!
黄小姐被陆茶莫名挤兑,尴尬地笑了笑,便想带着丫鬟离开。
“慢着!谁让你走了!”
秦王氏眼珠一转,一把抓住她:“你这样横刀夺爱,买走了我们看上的东西,就想这样走吗!”
“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小姐!”
黄小姐的贴身丫鬟连忙上前,想拉开秦王氏的手,奈何她抓的实在是紧,一时竟僵持不下。
眼看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黄小姐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秦浩宇下了职,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将狱卒的衣服换下,这才往家中走去。
半路上见有人起了争执,本想看看热闹,没想到,那起了争执的,正是自家老娘!
“娘!你们怎么在这?”
他拧着眉将秦王氏拉开。
“哎呀!浩宇,你来的正好!这个人,抢了我们看上的东西!你快将她抓起来!”
秦王氏看到秦浩宇,瞬间底气更足。
秦浩宇觉得的脸上火辣辣的,冲着秦王氏吼道:“娘!你闹够了没有!”
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将秦王氏吓得愣了半晌才缓过来。
“你,你吼我!你居然吼我!”
秦王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老头子啊!你可等等我哎!我如今,被儿子嫌弃!活的是生不如死啊!”
“娘!你快起来吧!可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陆茶被人当笑话一样看,羞得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用尽全力拉起秦王氏。
“呦!这不是秦狱卒吗!这么巧啊!”
秦浩宇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脸色瞬时涨的通红,狼狈的别开脸。
那人却不依不饶地上前拉住他:“怎么?见了本管事,怎么不见礼啊!”
【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刑部当差吗?】
【是啊!怎么跟狱卒扯上关系了?】
【切!一个狱卒的家属,还跟都官郎中家的小姐杠上了,真是自不量力!】
【就是啊!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杂役,也敢大言不惭说任职!真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啊!】
秦浩宇想走,却被百姓团团围住,每一句话都像一道酷刑打在他身上,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
偏偏陆茶还要再添一把火,她上前狠狠地扇了秦浩宇一巴掌:“秦浩宇!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在刑部当大官吗?怎么变成了狱卒!”
“茶茶,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
秦浩宇现在,只想早早结束这场酷刑。
“小蹄子!你敢打我儿子!”
秦王氏冲上来就将陆茶推倒在地:“你个泼妇!哪有当街打自己相公的!老娘今日,就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说着她就上前坐在陆茶身上对她拳脚相加,秦浩宇连忙上前用力拉扯着她。
“血!出血了!”
路人惊呼一声,将秦王氏拉回现实,她在衣襟上抹了把手,心虚道:“我,我可没用力!”
陆茶此刻已经脸色苍白躺在地上:“痛,好痛!”
秦浩宇被陆茶身下的鲜血刺痛双眼,立刻上前抱起她就往医馆跑:“让开!给我让开!”
“啊!!!”
秦王氏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忙不迭跟了上去!
陆茶流产了!
陆家听闻这个消息,来秦家大闹一场,王氏姐妹翻脸。
陆家将女儿接回娘家,连带着嫁妆也一并带走,随后一纸状书将秦王氏告上衙门。
秦王氏很快被下了狱,秦浩宇也受到牵连,最后连狱卒的职位都没有保住。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几日,那些店铺小二纷纷拿着秦王氏和陆茶签下的欠条,上门讨债。
秦浩宇没了陆茶的嫁妆顶着支出,哪还有钱付给他们,只能任由着他们将整个秦府搬空。
展颜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秦峥正在喂着她吃水果。
“唉!看来,我是见不到我的乖孙了!”
她一脸可惜,这个秦浩宇,也太不抗打了!还想听他多叫几声奶奶呢!
这样的表情落在秦峥眼中,就被他自动看成了惦记。
“不孝子孙,不要也罢!”
他将最后一块橘子喂进展颜口中,就借口要忙政务,大步离开。
到了勤政殿,秦峥立刻拿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道圣旨扔给全福。
“去秦府传旨,这等丢人现眼的不肖子孙,不逐出宗室,等着过年吗!”
展颜倒是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竟将秦浩宇逐出了宗室,收回秦家住宅。
没有宗室之子的名号,秦浩宇像丧家之犬一般,昔日的公子哥儿见了他,都要上前调笑一番。
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迫于生计,只能沦为那些公子哥的玩物。
秦王氏在狱中不久,就染上咳疾,没家人探视,很快就病死了。
因无人认领尸首,一张草席裹身,被埋在乱葬岗。
陆茶也在家人的安排下,又另嫁了一家,但因上次流产伤身,迟迟没有子嗣,被婆家不喜,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秦浩宇沦为娈童,被折磨地染上脏病,临死前,他仿佛又看到那个明媚如阳光的女子,娇笑着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不过这些,展颜再也没机会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