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见席权和张嫂谁都不说,她也没多说,径直上楼去了。
席权跟在叶青身后,有点不放心她。
张嫂站在那里看着叶青的背影,想着刚才叶青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张嫂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哭了,然后哽咽的叫了一声叶青。
本来叶青就一直努力的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虽然说经历那么多让人想要飙脏话的事情了,早已经麻木了,可是麻木那是她自以为的。
事实上听到席权和张嫂的对话之后,叶青不可能平静。
这件事怎么说叶青都是受害者,是被抛弃的,她都还没哭了,张嫂竟然先哭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张嫂的哽咽声,叶青陡然的被激怒了,她扶着楼梯的栏杆,倏地的转身,愤怒的看着哭泣的张嫂,尖锐的质问:“你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哭?”
虽然叶青的语气和态度都十分的不好,但是在张嫂看来比起刚才叶青进屋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多了,她咽了咽口水,擦了一下眼泪,准备解释:“我……”
“你什么?你当年有苦衷,对吗?”叶青打断张嫂,反问。
张嫂虽然看出了叶青的情绪不太对头,但还是点了点头:“对,我当年……”
“当年你和叶舒维离婚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而且还是双胞胎,自己养不了,就送人了……哦,也不对,不是送人,你还拿了钱的,是卖了吧?”叶青似笑非笑的反问。
张嫂没想到这些叶青也知道,她张了张嘴巴,想要解释,但是却又无从开口,因为叶青说的是事实。
看着张嫂沉默的样子,叶青越发的愤怒!
她缓缓的往下走了几个台阶,站在她身边的席权生怕叶青因为愤怒而踩空了台阶,就伸手扶住了她,可是却被叶青甩开了。
叶青站稳之后,再次扶住栏杆,“一个女人带孩子艰难吗?当然艰难。
我当年也是出国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那个时候席权出了意外,我根本就联系不上他,我要上学,还有孩子,刚出去的时候,语言甚至都不通,吃的更是不习惯,加上怀孕孕吐,每天我都觉得是世界末日了,因为光是吐,都恨不得把胆汁给吐出来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要孩子,因为那是我的孩子,不管席权怎么样,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不要叶亦然和叶亦心。
两个孩子出生那天下大雪,我一个人在租的公寓里羊水破了,叫天天不灵,叫地不灵,叫了救护车,可是被告知,因为下雪,救护车不来了。
我该怎么办?
两个孩子,双胞胎,本来就比一般人危险,我要是生在家里了,我和孩子可能都活不了,我一个忍者阵痛,冰天雪地的去了医院,医生说要手术,没人给我签字,我一个人疼的手哆嗦着把字签了。
因为自己双胞胎,还在冰天雪地里走了那么久,生完孩子大出血,等我被救了过来,孩子因为早产要在保温箱里,但是叶亦然的情况不好,医生都说不行就放弃了吧,反正你生的是双胞胎,还有另外一个孩子,我不,那是我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我不能不管他。”
席权知道当年叶青肯定不容易,所以他们两个和好之后,席权也跟不敢问当年的事情,包括生孩子的事情。
因为他不想叶青回忆当初。
但是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叶青把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每多说一个字,席权都觉得好像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紧了紧,一点一点的用力,疼到没办法呼吸,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他情不自禁的抱住叶青:“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是我对不……”
叶青被动的被席权抱着,吸了吸鼻子,然后推开席权,抬手抹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
面带微笑的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张嫂:“孩子出生了,慢慢的也好了,可是我还要上课,两个孩子也没人帮我看,我只能休学,在家看着孩子,等着孩子大点,可以送去幼儿园了,我才继续上课,我一个人照看两个孩子,常常他们睡觉了,我还没吃饭,等我刚吃上饭,他们可能已经醒了,哄完一个,再去哄另外一个,如此反复。
难吗?难!但是我坚持下来了,因为那是我的孩子!
所以千万不要和我说你当年的难处,因为那个根本就不是理由,因为我也是母亲,我无数次的想,我当年还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到底是多么的讨厌竟然能让自己的亲妈狠下心来把我送人呢!
我甚至也想,我到底是多么的讨厌我亲妈才把我放到许家,我在许家是怎么生活的,你知道!你现在竟然还想着解释?解释什么?!你好意思解释,我都不好意思听!”
说完之后叶青觉得心里的那口浊气好像终于全都吐出来,可是却并不高兴。
她虽然眼泪止不住的流,但是目光却十分的冷漠,冷漠的看着一边摇头一边痛哭的张嫂:“原谅没那么容易。”
说完叶青不不打算再多说,要转身上楼之际,叶青又站定,再次缓缓的转身,看向张嫂,漠然开口:“你收拾一下东西,走吧。”
之后叶青看向席权:“工钱给她结了,这个月还不到月底,但是按照月底给她算吧。”
“叶青,我不要钱,不要钱,你这快要生了,身边不能没人……”
这话再次让叶青愤怒:“刚才我说了那么多,我全都白说了?!
在国外,我无依无靠,甚至语言都不通,我一个人都可以,而且还是两个孩子,现在我有丈夫,为什么就不可以,为什么你就变得那么重要了?
既然你这么重要,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来表现你所谓的母爱,你不觉得太晚了点吗!我不是两个月的婴儿了,也不是两岁,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马上就要有三个孩子了,母亲对我真没那么重要。
亲妈不过是提醒我,我经历的切都是活该的,因为你是亲妈都不要的人,还能奢望什么呢。”
说完叶青愤然转身,可是脚步还没抬起来,就皱眉下意识的弯腰捂着肚子,席权看到叶青的样子,着急的大叫:“叶青,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