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厉不鸣所言,嵇盈两腿战战,大惊失色。
“什么那房子竟然一百年都没人居住过,难道我是撞鬼了吗”
嵇盈转身便要回到房屋之中一探究竟,幸而被厉不鸣一把拉了下来。
“嵇兄勿要着急,销魂峡谷之中鬼怪横生,怪诞异常,也许你是中了什么魍魉的幻术也说不定。等到了凶魔宫,我亲自请嵇兄吃‘全鬼宴’,为嵇兄压惊。”
嵇盈一脸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好意我心领了,那个什么‘全鬼宴’就算了吧。”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又向前走了约半炷香的时间。忽然来到一处巨大的矿坑之前。
这矿坑形似巨碗,四周崖壁光滑陡峭,中间又深又平,嵇盈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深度差不多有十丈有余。
矿坑之中,人影幢幢,辛苦劳作的矿工足有上千人之多。他们皆衣衫褴褛,身材伛偻,在烈日骄阳之下,或推车前行,或挥锤砸击,或肩扛重木,或徒手搬砖。一个个面容凄苦,哀嚎阵阵。
忽然,天空之中出现一个妖兽灵狮,那灵狮身材娇小,许是幼年灵兽。
饶是如此,祂仍旧足踏虚空,抖动了一下全身的白毛,一张血盆大口,吸入灵气,然后对着矿工厉声喊道:
“干得这么慢,是没吃饱饭吗”
祂的吼声如同天庭之中的鼓槌,重重擂动天鼓,便有滚滚雷音,倾泻而下,震得人心肝直发颤。
那些村民抬起噙满泪水的双眼,绝望地看了一眼幼小的灵狮,他们想要反抗,却发现这灵狮虽然幼小,却已然有着开慧四层的修为。无奈之下,只得又低下头去,默默地劳作起来。
嵇盈倒是无所谓,身在魔门十年,比这阴间残忍的事情多了去了。凶魔宫只不过抓了这些山民,让他们免费劳动而已,若是在别的灵院之中,还不得剥皮抽筋,做成人皮灯笼。
反而是在一旁的厉不鸣,双目含泪,紧握双拳,眉宇之中似有不忍之色。
嵇盈见他心中如此愤恨,不禁纳罕道,这人不是凶魔宫厉家的人吗怎么还如此善良
嵇盈问道:“厉兄,这些山民都在挖什么啊”
厉不鸣叹了口气,说道:“嵇兄有所不知。一百年前,我凶魔宫凶魔老祖潜入辉月金矿之中,修炼绝世魔刀,从此却不知所终,百年之间,竟未再现人世。”
嵇盈点了点头,凶魔老祖失踪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只不过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闭关修炼,并不知道他早已彻底失踪。
厉不鸣继续说道:“凶魔老祖痴迷魔刀,但也不至于百年之间未踏出辉月金矿半步。”
“我族弟子深入金矿查找多次,却都未发现凶魔老祖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得抓了这几千山民,让他们在金矿背后挖掘,企图一举挖通金矿,找到金光的另一个入口。”
嵇盈一脸惊疑地指着眼前的深坑,说道:“所以,这些年来,他们就一直在这里挖矿”
厉不鸣点了点头,说道:“哎,也真苦了这些村民了。他们平日里只能吃到极少的干粮,却要干着极重的活。实在可怜至极。”
“但是说来奇怪,就是在这样压抑恐惧的生活环境之中,这些人竟然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社会。喘息的时候,他们有各种各样的娱乐组织,甚至会有青年男女偷偷地交媾,娶妻生子,想不到,他们竟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压抑的生活。”
嵇盈定睛一看,果然从一处小小的房屋之中,一个咿咿呀呀的小女孩正摇着手指,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她年纪极小,显然是父母在成为矿工之后才出生的。
矿工之中忽然响起一声女人的哀嚎声,只见一个蛾眉曼睩,皓齿鲜唇的绝色村妇,一把冲到了小女孩面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便要往房间里冲去。
然而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这一切早已被灵狮看在了眼里。
“听说用女婴的皮肤做成的灯笼,夜晚会发出氤氲的彩虹色,拿来送给娘亲,定然可以讨得她的欢心。”
说着,灵狮虚空一踏,便有一阵妖风吹过。
妖风硬是从美貌村妇手中把那小女孩生生抢了过来。
“孩子,我的孩子啊!”美貌村妇趴在地上,绝望地哭泣着。
小女孩在灵狮的脚下,被吓得哇哇大哭,而此时,所有的村民也都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抬起头,双目冒火,横眉冷目地瞪视着灵狮。
被上千双眼睛齐齐瞪着的滋味实在不好,小灵狮仰天长啸,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狮子吼,大声詈骂道:
“看什么再看把这个村妇也抓起来,送给大伯,先x再杀,再做成人皮灯笼。”
此时此刻,村民们的愤怒已然到达了顶点,只等待一个突破口,便会如洪水溃坝,平地响惊雷,彻底地爆发出来。
好巧不巧,就在这天空将暗未暗之时,天空宛然变成了一片琉璃的颜色。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似琉璃瓶被打碎一般,一道金光乍起的雷柱,从天庭之中滚滚而下,如同锋利的战斧一般,向着村民直直劈了下来。
村民们呼喊着四处逃散。饶是如此,还是有上百村民被惊雷击成了一滩齑粉。而矿洞的中央,也被贯穿出一个大洞,从洞中不断有水银色的液体汩汩流出。
液体越流越多,村民一旦沾上,便会变成一具被水银包裹的僵尸,登时身死道消。
一时间,现场慌乱之际,呼喊声,哭嚎声,金石撞击之声,木石滚落之声不绝入耳。从上望去,整个矿洞宛若被浇了一桶王水的蚂蚁窝一般。
灵狮在空中看着这一群自乱阵脚的土鸡瓦狗,嘴角轻轻上扬,眼神之中满是鄙视。
“不过区区一千村民,都死了才好,我好去抓更精壮更听话的村民来干活。”
忽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矿洞。这声音沉稳深邃,如口含天宪,让人肃然起敬。
“兄弟们,今天我们在这里也是等死,冲出去砍杀一番也是死,同样是死,不如我们揭竿而起,杀了这群欺压良善的妖兽,替天行道,大家说好吗”
所有村民循声望去,原来是当年的老村长站在高处,振臂高呼。他丰神俊朗,肌腰清癯,眉宇之间颇有几分渊渟岳峙,鸿轩凤翥的气质。
他的话如同金科玉律一般,一下子唤醒了所有村民的反抗意识。村民们有了主心骨,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便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挥舞着锄头,向着小灵狮冲了过去。
村民,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