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那女尸的头发,两个人脸贴着脸,在狭小的空间里,身体相贴。
按理说赫奢不应该不知道我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他离我只有不到一米远。但是他在后面不停的问我这边什么情况,我才突然意识到,赫奢可能看不见我面前的这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有我能看见她?
我手中的手电筒,从拿上去以后就一直没有移开过,始终直勾勾的照着我面前的那张脸。那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像白纸一样的惨白,连带着嘴唇都没有颜色,一片灰白。
五官倒是长得标志,如果不是这雪白到没有活人气的肤色,应该会是个绝世的美女。
我越看越眼熟,这不是之前坐在床上的哈尼族幽女吗?她什么时候钻到这下面来了。
‘你怎么了?’赫奢好像意识到了不对,拍拍我的脚问我。
‘除了我,你就没看见点别的?’我慢慢把捏着头发的手放下,哆哆嗦嗦的问。
‘你别动’
根本不用赫奢说,谁面前躺个这东西谁都不敢动。后面好像渐渐没了声音,赫奢也没再问我什么。不会把我扔下自己先走了吧。
我和那幽女离得太近,就算那张脸一洞都不动,我看时间久了也不会适应,而是觉得更心慌。我用胳膊肘织成自己,慢慢的往后面蹭,想和她离开一点距离。
没想到,我稍微往后蹭一下,她也跟着我移动。两只眼睛全是黑色的瞳孔,一点眼白都没有。远处看觉得是绝世美女,近处看起来怎么就这么诡异呢。
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头晕目眩的感觉更重了。我好像被卷入了一个漩涡,狭窄的空间里开始上下翻滚,我晃了晃头还是无济于事。像坐上了一列飞速行驶的列车,嗖的一声,眼前一片白光。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躺在一个墓室里。勉强用手织成自己站起来,却摸到一阵凉意。我低头一看,是一块洁白的玉石。
砗磲,一大块一大块的砗磲。这个堆满了砗磲原料的墓室,我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了。
我很清楚这是一个梦境,可我不清楚为什么我会连续两次梦到同一样的场景。墓室里的摆放,我醒来以后的姿势,一点都没变。
我不能再把这个梦当做偶然,如果是单纯的两次梦境,我不会对这里的印象这么熟悉。更不会两次的场景一模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熟悉的脚步声再一次从墓道另一头传来,步子不算很缓,但走的很平稳。毡帽,老光明手电,这个人是我姥爷。
我没有像上一次那样躲闪,我知道他根本看不见我。果然,我姥爷拿着手电,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从那块砗磲上跳了下去,跟在我姥爷身后。
姥爷走了一会,回头说‘没有路了’
我回头,看见了一个人从墓道深处慢慢的走过来。上一次,我并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脸,在我的印象里,那个人只是个背影。但是这次,我看见了他的脸。
他慢慢的从墓道的阴影里走出来,低着头,右手还缠着纱布。
是赫奢。
当时和我姥爷一起来的人竟然是赫奢。这个梦到底是在告诉我什么。
是因为我自己的胡思乱想才导致的梦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如果我看见的东西,真的是确实发生过的,那么当时我姥爷和赫奢碰见的地方就是在墓里。是帽儿山?看样子好像不是,至少我从来没再帽儿山下看见过这个场景。那么这是哪里?
接下来的事情和我那天见到的一模一样,赫奢和我姥爷走进了一个墓室,里面立着一个蛇首人身的铜像。赫奢跳上铜像,将一个类似铁钉的东西放在铜像的头顶,另一只手掌狠狠地拍了下去。
铜像像陶瓷制的一样,从头碎到了脚。
那个铜球滚了出来,赫奢捡起,交给了我姥爷。
‘将此物保管好,你要的结果,就靠它了’
第二次再见到这个场景,我突然就想通了这句话的意思。这么说这个铜球是当年我姥爷和赫奢两个人一起得到的。
赫奢交代了姥爷这个铜球的用处,那么首先就说明了事先姥爷跟赫奢说过村子里的事。而碰巧这件事,跟赫奢的此前一直有疑问的事情有着某种关系。
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一起探个究竟。
我的猜测,建立在我的这个梦是有一定根据的基础上。然后就有了我看到的这些事。也应该是这时,赫奢知道了我异于常人的命格。
后来姥爷是怎么带回的那个铜球,赫奢又是怎么把那封信放到姥爷家我不得而知。但就现在这个情况而言,我最想知道的就是。
赫奢他妈的到底多大?
看姥爷的样子,还维持在我当年离开村子时候的。而且赫奢之前说过,十年之前就曾经讲过我姥爷,并且从十年之前就开始招人监视我。那距离现在,最少也应该是十几年前。
他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和我,和马思哲,看起来简直就是同岁的人,甚至要更年轻。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认定,这仅仅是个梦。但从年龄段上来讲,这是基本不可能的事。十年,对于一个人来说,虽然不至于让一个人改头换面,但也足以留下痕迹。
但这在赫奢的脸上一点都没体现出来。赫奢和我姥爷正在说话,突然向我这个方向看过来。我一激灵,但又马上放松。反正他们看得不是我,我现在是透明人。
赫奢直勾勾的盯着我这个方向,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
我才开始觉得有点不对,直到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声音低沉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头回脑的看了两眼,确定他是在说我。
‘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赫奢的眼神变得狠毒,我慢慢的往后退。‘那个,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做梦呢’我清晰的意识到这是个梦,但是不知道我的紧张感为什么这么真实。赫奢的眼神实在是太毒辣,让我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你自己找死’赫奢慢慢悠悠的吐出这句话,接着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手臂慢慢的抬高把我举了起来。
我两脚胡乱的在地上扑棱,焦急的喊‘姥爷,姥爷救命啊’但是远处的姥爷却无动于衷,好像看不见一样,只顾着低头看自己手中的铜球。
明明是做梦,为什么我会感觉到窒息。大脑缺氧的感觉开始袭来,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青筋已经爆了出来。
就在我将要窒息的一瞬间,我的脑袋撞到了什么,磕的我清醒了一点。
四周一片黑暗,没有声音,赫奢不见了,姥爷也不见了。我试图挣扎着坐起来,但是却没有那么大的空间。我意识到自己还躺在那个狭窄的床板里。
幽女不见了,赫奢也不见了,空荡荡的床板里只有我一个人。周围的黑暗压得我喘不过气。
‘赫奢,赫奢’我喊了两声没有人回答我。我有点心慌。难道只剩我一个人了?现在我是不是还在做梦中?
我掐了自己一下,疼的直咧嘴,看来不是做梦。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赫奢到哪里去了?这里就这么大点地方,能去哪?
‘赫。。。’我刚喊一个字,就被一个人捂住了嘴。我暗叫不好,被人偷袭了。我一口咬住了面前的手,也顾不上恶心了,就算是什么粽子僵尸的我也顾不上了,先咬了再说。
‘是我’后面的人轻声说。
是赫奢。那他刚才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叫他都没有回答。但是知道是他以后放心了不少,心里也有了点底。
‘一会你听我说,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赫奢说。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赫奢慢慢的把手放开‘把手电筒打开’
我反应了一会才想明白。手电筒还在我手里。我摸到了开关,拿到胸前把手电打开。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激灵。那张惨白的脸,依然贴在我的面前。合着她一直就在这,只是我刚才没感觉到罢了。
“银龟带来了吗?”赫奢小声的对我说。
我点头,后来意识到他可能看不清,只好小声的说“我带来了”。本来我是打算放在瞎子家,后来又怕不保靠,还是随身带着放心。就给带来了,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我说一,二,三,你把它丢出去。赫奢说
“啊?丢出去?往哪丢?”
“我们刚才进来的地方,往那个方向丢!”
我进来以后方向没变过,应该就是我脚下的位置。还好银龟被窝放在一个比较好拿的地方,伸手就能拿到。我只呆了两个中的一个,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是真的!
我身后的赫奢正慢慢往后退,不一会,已经离开我很远了。
不一会,赫奢的声音响起“一,二,三”
赫奢话音刚落,我两眼一闭就把银龟扔了出去!
只听咣当一声,银龟好像撞到了木板,滚动了两下停了下来。完了,扔歪了,看样子没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