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信然从心比高,觉得以自己才能,必将成就一番惊动地的事业。
他不学文,大泱所尊崇的儒家理论在他看来迂腐无用,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就是儒生;
他也不爱学武,认为学武到极致不过也就是百刃;纵然能成为将军,指挥万人战场捭阖,也不过是万刃;
既不爱学文,又不爱习武,加上自己姐姐自幼的溺爱,最后的结果就是今他的文不成武不就。
但他仍就认为自己将成就一番事业。
只是现实再三将他打击,打击到今日,那副心思已经熄灭大半。
杜信然的惆怅与苦闷表现在外是沉默与顺从,前日锋芒毕露的年轻人为何已经不再,徐恒难以从一个照面中得知。不过他倒是猜到两分。
“可以,恒公子请自便。”
这句话语落地半,杜信然在门旁低头恭迎良久,徐恒仍未起步。
抬起头来,只看到徐恒正在以手遮阴仰望东方初生的朝阳,看了片刻之后,徐恒转过身来,看向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笑道:“杜府吏,你知道这个湖海府里面是干什么的吗?”
“人不知,人接任,今早是第一次点卯,”吏的自称更是卑微,一口口人如同钢刺,扎的的他心中某处鲜血直流,可是他必须继续下去,“府官还没来得及跟人湖海府的职能和人职责直让人在这里等一会儿便出去了,人闲来无事,便自行清扫了一遍庭院,还未得知湖海府主管何事。”
“好,你不知道,”徐恒收敛笑容,点零头,“那你知道我来湖海府是为了干什么吗?”
“这……”杜信然心中一凛,猜到了徐恒要做什么,于是他咬着牙道,“人亦不知。”
“你既不知湖海府所设为何,又不问我所来为何,”
徐恒平静叙述完刚才的问话结果,猛然一声喝问,响彻四围:
“好一个大胆府吏,那你为什么不拦住于我!”
一声喝问,让杜信然身子一颤,猛得直起身来,钢牙紧咬,额头亲近毕露,直直瞪向徐恒。杜信然已然气极。
徐恒不畏不惧,又是一声厉喝:“杜信然!我的有错吗!”
“公子没错。”杜信然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然后将直起来的身子一寸一寸压下,青年男子跪在地上,双拳紧握,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全都是人之错,请公子责罚!”
问完第二问题之后,杜信然就了然眼前这位恒公子要做什么:
恐怕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专门到这里来给自己找茬,趁机报城门的滞留之仇。
该来的总会来,呲牙必报,勋贵子弟不就是那副德行吗?
他将心中的怒火压下,跪在地上,等待着将来的羞辱与责罚。
可是跪伏半,预料之中的事情迟迟没有到来。
他轻微的抬头,看向徐恒站立之处,愕然的发现那里已然无人。
再一抬头,余光横扫,却在身旁看到隐约白影。
徐恒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身边?!
徐恒停下脚步,低头看向重新跪伏好的男子,面色平静的道:“神安城门外拦我,我从来没有怪罪于你,甚至还有几分欣赏你的刚直不阿;但你今的表现,却让我非常失望。”
“原本我曾有过帮你一把的想法,但如今已经消失殆尽,其中缘由,你自己思量吧。”
恒公子的话语让杜信然心中一震,胆气和意气重新回到身上。
他跪在地上直起身来,看向徐恒直言不讳:“恒公子教训的是,但公子出身显贵,哪里能明白我们升斗民的为难之处。”
杜信然的反驳竟然让徐恒露出笑容,他很高心精气神又回到了这个同龄人身上,但充满怨气的杜信然并不是他想要的宿卫什长:“我也曾与你一样卑微低下,但我从没有怀疑过我必将成就一番事业的信心,为此我没有疏松过对自己的要求。机遇固然重要,但机遇到时你没有能力把握,才是最让人痛苦的一件事情。”
“学会韬光养晦强大自身是必要经过的阶段,连这个都放弃了,你也就会自堕平凡,一辈子都会是升斗民了。”
徐恒的前一段话语让杜信然心中一震,后一段让他脸上一红,恭敬地对徐恒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后他站起身来,对徐恒抱拳道:“恒公子怎么知道刚才我不是正在韬光养晦呢?”
杜信然的跪拜大礼让徐恒侧身避过,对于他的擅自起身,徐恒也没有在意,看着眼前青年明亮的双眼,他轻轻道:“如果刚才的我是你,我可不会表现得那么怒气冲冲。”
杜信然不好意的笑了。
徐恒也笑了,他看看色,发现时间不早,对杜信然点点头以作告别,准备迈步进湖海府办事之时,身后传来一道询问:“敢问恒公子进湖海府所为何事?”
复又转身,果然是杜信然抱拳相问。
徐恒微微一笑:“我到湖海府,自然是有事而来。”
杜信然哑口无言。
这时,一只手拍上杜信然肩膀,手掌主人在他身后道:“恒公子我来接待,你暂且退下吧,一刻后会有人来告诉你湖海府的职能与湖海府吏的职责。”
话语完,身后之人已经跨过整个院子,来到徐恒面前,行礼道:“恒公子,司内事务繁忙,恕下官来迟。”
“无妨无妨,我也是刚刚到此。白大人有什么急事的话,不如先去做完,反正我的事情不是太急。”
“公子之事也很重要,下官怎能如此?”
……
湖海府,名义上是属于案抚司的一个闲置衙院,但实际上却是与案抚司并称为两司的江湖司的大门之一。
不同于案抚司的声名显赫,江湖司素来隐秘,与东极殿一样是直属于皇帝的隐秘部门,多数时候不为世人所知。其职能为专门为皇帝搜集江湖情报,处理江湖时间,是隐藏在江湖之下的势力之一,权柄极大。
杜信然出现在这里也实在是一件意外之事。
湖海府原本不在吏部官吏安排之中,李重九为杜信然安排的也并非是此处。杜信然应该去的是一个叫做胡海府的礼部衙院,但是收了李重九贿赂的礼部官老眼昏花,不心将胡海府的名字抄错了,写成了湖海府。
湖海府是确有其地,于是第一来报到的杜信然就走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