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二的这下午,日光灼灼,气晴朗,是近些日子里来少见的没有寒风呼啸的好气,再这样一个好气里,两辆马车晃晃悠悠的驶近了皇京郡神安城。
神安城占地极广、磅礴大气,为泱朝第一城。其分别在东西南面开有三道共十二道皇京门户。南面的城门从东到西,分别又有启夏、明德、安化三道城门,其中明德为皇京外围十二城门中等级最高的城门,等闲不开;而分别列在其左右的启夏和明德,用过日常进城之用。
马车从南面驶近,慢悠悠来到了西面的安化门前。城门口有拱卫皇宫和京畿的宿卫军进行例行检查,虽然此时是寒地冻的时节和时候,但要进入皇京办事的人已经在神安城门口排成了长龙。
两辆不甚名贵的马车慢慢靠拢进西面的长龙,混在其中毫不显眼。
临近年关,对于进城的盘查很是仔细,长长的队伍要过好久才能往前挪动几步,不到百丈的距离走了半才到门口。
安化门有三条门道,两辆马车走的是西面的那条,是专门为平民百姓开设的通道。临近门口,被门口的守卫叫停,五名宿卫守在门洞前后以防不测,四名宿卫走上前来,分别检查两辆马车。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光线有些黑暗,但离着掌灯时辰还有些时间。光线灰暗的时候,更容易出现浑水摸鱼混进神安城的情况,所以守门的宿卫越发谨慎。
徐恒在神安城中自有身份,但没什么急事并不想走专门为权贵高官或者紧急命令开设的中央门道,而他的马车也是在平东县随便买来的,毫不起眼。
所以在接受宿卫的盘查登记之时,当他出自己要回齐王府,就算是他拿出了信物,那名年轻的宿卫仍然警惕的抬眼看向徐恒,手中毛笔在空中悬而未落,一团墨水汇聚在笔尖,摇摇欲坠。
按照惯例的话,王府中人,如果能拿出王府的信物,都是可以免于检查的。但明明有着王府信物,但却不走中央门道,倒是有些奇怪了。本来不想张扬的打算却更加麻烦,倒是出乎徐恒意料之外。
偏偏眼前这个宿卫很谨慎的样子,
年轻的执笔宿卫冲分别前去检查的两辆马车车厢的三名兄弟招呼了一声,三名宿卫走回来,站在执笔宿卫身后,看样子是按照惯例不准备检查马车了,但年轻的宿卫不放心,放行之前又问了一句:“齐王府?大人颇为眼生,不知去齐王府所为何事?”
“在下是齐王府公子恒的朋友,”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悄悄进城,那么这时候也就没必要再抬出来自己的身份,于是徐恒随便一想,就想出来一个理由,“这次我和其他几位朋友,是应恒公子之托,送他的亲眷到神安城共度元旦的。”
“朋友,亲眷?”年轻的宿卫一听这句话,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你,和另一辆马车上的黑衣男子是恒公子的朋友?”
他们在知道这是王府马车之前已经检查过马车了,所以对马车上的人很清楚,宿卫翻看着记下来的名单,“那么剩下的三男两女都是恒公子的亲眷吗?”
“不,我和另一辆车上的黑衣男子蒲峰、后一辆车里的陈长生、许振、江左都是恒世子的朋友,我身后车厢里的两女苏素和上官听雪是公子的亲眷。”
“公子的亲眷?”宿卫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看着坦然自若的徐恒,“有信物吗?”
“这还要信物?”徐恒哑然失笑,“那两位女子一个是恒公子的未婚妻,另一位是他在外认的义妹,如假包换,但却都没有信物。”
世子这类人物,出去一趟找几个美婢少女什么的,根本不算是事。所以这种事公子门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的确是很难找出什么信物来。
眼前这些人有些可疑,但毕竟有信物,万一真的得罪了齐王的恒公子,也是有些麻烦。
就在年轻宿卫思忖的时候,后面队伍中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个实践还赶着进城的大多是成立的居民,眼看这两辆马车就这么堵在门口哪里不动,让后面的人越发不满,但在城门这里喧哗可是一件不的罪状,暂时还没人吵吵嚷嚷,只是从后方投来的不满目光越来越多。
徐恒仍旧是面带微笑,心凝神定,饶有趣味的看正在思索的年轻宿卫会怎么处理。
年轻宿卫思索的时间有些过长,引起了右边主门道那里的宿卫什长的注意,恰好中央门道暂时无人经过,这位什长便直接走了过来,在和年轻宿卫什长旁边的老兵问清楚情况后,怕这个新调来的年轻人又想不开,看了一眼于是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耳语道:
“杜,既然对方有王府信物,也得出来历,那么就登记一下放了吧,酉时一刻陈大人就过来巡查了,你把左道都堵住,少不得一顿责骂啊。”
“嗯,也对,”年轻的宿卫什长点零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就在中央道上的宿卫什长刚刚以为对方就要开窍的时候,叫做杜信然的年轻宿卫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收起记录的毛笔和簿,朝徐恒所在的马车作了一个揖,恭声道,“官觉得大饶马车稍微有些问题,还请往左边一靠,待我们将问题解决完之后再请大人进城。”
此言一出,年长的宿卫什长就傻了眼:无论眼前的这辆马车到底是不是齐王公子恒的车驾,这摆明是不给公子恒面子啊。耽误眼前的两辆马车不要紧,但是一旦让那些王公贵族觉得丢了面子,事情一下子就大了。
年长宿卫吃惊,徐恒也有些惊讶,他惊讶的是没想到宿卫之中还有这种人才。
不畏强权,秉公执法。
虽然徐恒决定自己还不算是强权,或者还没有开始强权;对方执法也执得有些过。
不过他决定先顺从这位宿卫看看,对方到底打得什么打算。
年长什长原本以为眼前的那名男子会因此大发雷霆,一展王府中饶脾气,但实际上却没有,当先一辆马车上驾车的年轻男子顺从的将马车驾到了左边不影响门道通行的地方,毫无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等气度,恐怕马蜂窝闯的是越来越大了……年长宿卫根据自己的经验推断出后续发展,对杜信然的做法愈加不赞同,但做了已经做了,他也改变不了。看到中央官道上有人驶来,他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连劝年轻苏伟的想法都没有了。
徐恒倒是看着年轻宿卫接下来盘查过往车辆的行动举止,若有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