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殿下降罚!”
五字一出,将门阳城守从眼前的一片血色中惊醒。
呆滞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看到静静站在江左身后的徐恒时,双目中突然出现急切神情,拼命地朝徐恒扑去,哭嚎道:“我知错我认罪我坦白啊特使大人!江湖公主是我找江湖人士假扮的是为了吞下那一笔贡款我承认我坦白除了别杀我让我干什么都行只求求你救救我啊特使大人……”
门阳城守趴在徐恒腿上哭嚎许久,也不见徐恒有任何反应,玄衣男子仍旧在原地静静站着,目视前方,如同木偶人般,毫无神情动作。而于大有终于意识到特使大人已经自身难保,于是把目光转向在场他人,收获的尽是冰冷目光。
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城守颤抖着嘴唇、心如死灰。
而同时,财字卫首领朝手下摆摆手,一名黑衣人便拿着狭刀迈步而出,走向呆若木鸡的城守。
“哎,”江湖公主收回目光,抬头看了看乌黑的空,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很累,“算了,念在他为本公主贡献了百万银两的、”
首领仍旧盯着门阳城守,对面前正在发号施令的主人毫不在意。命令被无视,公主有些不悦,把严厉目光转向不听话的手下:“管虎,我让你放、”
公主话语还未完,财字卫首领已经冷声道:“动手!”
手起刀落,一颗头颅落地,鲜血喷出,飞散在狂风中,给地间带来一丝血腥之意。
“管虎!”江湖公主大怒,一巴掌甩在空中,狂风在此刻凝滞,财字卫首领猛然凭空飞出数丈摔倒地上,鲜血狂喷,“我让你放了他没让你杀了他!”
公主一怒,百人俯首,无人敢与其对视。
重赡管虎好像是大梦初醒一般,一改方才冷冽,爬起来在地上拼命磕头请罪:“属下护卫公主名号心切鬼迷心窍,听错公主命令,一时失手,请殿下责罚!”
管虎的辩解话语很是无力,方才两人相距不到一丈,怎么可能听错公主的命令?但观其此时状态,也不像是决计一定要取其人头的样子。
明明刚才还硬气十足,但略受惩罚转眼就认怂,这冉底是多傻?
这种人是怎么混上首领地位的?
杨参心中疑惑,却在余光中发现了呆呆站立在旁的玄衣青年,嘴角的一丝笑意。
“嗯?”
江湖公主从来不是一个冷心肠的人,虽然恼怒手下管虎的自作主张,但看到他重伤之下的拼命认罪,心肠又软了下来,加上身后江左传来的话语,心灰意冷的摆摆手算是放了首领一马。
财字卫收拾好门阳城守的尸体,悄悄离开。
此处空下来之后,江湖公主转过身来,一脸怒气的看向徐恒:“我好心救你一命,你竟然还对我手下动手?!是不是不想活了!”
被责问的玄衣青年收起木然的神情,恢复常有的笑意,先是行了一个礼,才起身缓缓开口解释道:“在下只是让公主看到您的那一帮属下的真实面目而已。”
“真实面目?”公主一怔,低头看着门阳城守留在地上的血迹,“本公主不用让你帮忙看清,手下的真面目本公主自然知道!”
“公主知道的真面目,包括欺骗殿下、谎报难民、滥杀无辜、贪得无厌、恬不知耻吗?”
对方笃定的神情令少女动摇,公主秀气的眉头拧了起来,转头看了看江左,又转向徐恒:“本公主凭什么要信你的一面之词?!你可是受命抓捕本公主的人!”
江湖公主的话语虽然严厉,但其中已经有了松动。方才属下的所作所为的确让她开始起疑,抱着疑心,以往很多没注意到的细节被她一一想起,于是疑点越来越多。
知道自己的攻势已经起了作用,徐恒正色道:“请公主移步贤阳山,静观贤阳阜之变。”
……
百人众退去,江湖公主离开,县长府在转眼间变得空无一人。
狂风呼啸,暗夜无光,本应该是在床上安眠的时候,却有人在狂风中跋涉。
下午走的仓促,一直到晚上班正业才缓过神来,察觉出一丝不对。他也不知道那位于大人派来的心腹和高手在哪里有问题,反正总是心神不宁。
思索数遍中午见面时的情景,他找不出任何破绽。于是他反复暗示自己不会有事,只要过了这一夜,于大人将那批货物运出去,自己又能回到自己的宅邸,继续当自己的县长大人。
就这样,他躺到床上缓缓睡去,一直到半夜,才被狂风呼啸声惊醒。
在黑暗中,他摸索着起身,将被吹开的窗户关紧,重新躺到床上。身边的妻子什么都没察觉到,依旧睡得香甜,他却再也睡不着。
就这么睁眼瞪着床头。
瞪了半,地间突然响出一声闷雷,仿若地炸裂般,倾盆大雨随后就到。
班正业被雷声吓了一跳,突然想起来自家里好些房间门窗好像没关紧,其中更是有县里的库房,存放着县里的一些重要典籍。那些可不能就这么被淋湿。
他突然万分后悔走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到降大雨的可能。
再也睡不着,班正业在床上坐了起来,算算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丑时过半,如果要运那辆车货的话估计已经运走了,如果还没运,如此大雨也运不走了。
索性回去将那几扇门窗关了,也没什么事。
这事一旦想到,就越来越觉得有必要,他推推身边妻子,叫之不醒,就再次摸索着起床,找出油纸伞狠了狠心便打开门冲了出去。
他们临时寄住的是族亲的一个院子,他和妻子住在主房,仆人都被安排在厢房,在门口踌躇了一下,望了望黑漆漆的厢房,还是决定不用仆人帮忙。
人多眼杂,那批货的人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大雨倾盆,狂风拉扯,短短几步路,班正业走得无比很艰难。纸伞只能勉强遮住上半身,衣服湿透大半,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却碰到了意外之人。
一名黑衣人从门口走出,手持狭刀,眼神冰冷,在狂风暴雨中站得笔直,丝毫不为风雨所动。
班正业与其相遇,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扔掉油纸伞转身就跑。
此刻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赶紧跑!
来不及思索于大人为什么会派来杀手,但他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