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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林思雅的为人!”最后一句,带着威胁的意味。

徐榕咬着唇,浑身颤抖。

脸色瞬间变了,比身后粉刷过的墙壁还要白。

林思雅其人,看似温柔,实则如蛇蝎。

谁挡了她的去路,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斩杀,顾倾倾就是一个很好的列子。

她惹了林思雅的下场,只怕比顾倾倾还要惨。

徐榕看向慕容凉,眼神坚定。

“我可以说出这件事情的真相,但,你要保证我的安全和工作。”徐榕提出要求。

慕容凉双手插进口袋里,一派悠然。

徐榕倒不傻,知道事情败露,首先护住自身利益。

“我答应你。”

徐榕:“口说无凭。”

慕容凉眼眸微缩,寒色显露,“徐榕,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我只是在给你一个机会,懂不懂得把握靠你自己!”

徐榕握紧双手,勉强撑住身子。

她该赌一把,赌慕容凉话中的可信度。

“好,我告诉你,化妆品中的东西是我放的,是林思雅让我这么做的,目的为了陷害顾倾倾,将她赶出娱乐圈。”徐榕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慕容凉浅浅勾起唇角,魅惑众生。

“你可以走了,不用回到林思雅那里,工作我稍后给你安排。”慕容凉示意了一下田译。

“徐小姐,请跟我来。”田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带着徐榕出了休息室。

不多时,田译折返回来。

慕容凉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里面播放了一句,“好,我告诉你,化妆品中的东西是我放的,是林思雅让我这么做的……”正是方才徐榕说的那一番话。

田译擦擦冷汗,原来他家艺人搞了半天是为了给顾倾倾洗脱“罪名”。

不过——

田译没想到,整件事情都是林思雅一手策划,自导自演。

“林思雅还真是传说中的蛇蝎美人,长着一副清纯面孔,竟然想出这样恶毒的办法陷害一个小新人,真够狠的!”田译摇摇头,自言自语。

慕容凉盯着手中的录音笔,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田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慕容凉,“慕容哥,你怎么知道是林思雅在背后捣鬼?”

慕容凉:“你以为人人都跟你这么蠢!”

田译:“……”要不要这么打击人家。

愣了一会,田译突然道,“不对啊,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管闲事了?我觉得你对顾倾倾也太好了点。”

还不等慕容凉说话,田译又开口说,“不过话说回来,都是一个公司的,你照顾她也合情合理。”

转念一想,“不对啊,同一个公司的小新人那么多,也没见你对谁这么好啊?哎……”田译发现慕容凉起身往外走,紧跟上去,“慕容,你去哪儿?”

“你话太多了。”慕容凉冷冷道。

田译“……”他怎么又被嫌弃了。

慕容凉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你把录音笔交给卡琳,她知道该怎么做。”他将录音笔交给田译。

“你怎么不亲自交给卡琳?毕竟是你好不容易拿到的……”田译看着慕容凉,接触到慕容凉眼中的冷光,田译立刻捂嘴。

丽都花园,楚家别墅。

楚心之站在门外。

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很嘈杂,很纷乱。

伴随着楚锦书的怒吼,楚老爷子的斥责,高蕾的哭喊,楚淮的劝说……

这一幕,楚心之即使没亲眼看到,脑海中也该想象的到。

事情败露,父亲不会饶了高蕾。

楚小乔恰巧刚回来,也站在门外。

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楚心之。

有病啊!

站在门口不进去。

楚小乔翻了个白眼,推门进入。

一进屋,就傻眼了。

客厅中,楚锦书站着,高蕾跪在地上,楚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楚淮拉着楚锦书的胳膊,好似在劝说什么。

散落了一地的碎瓷片。

楚小乔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爷爷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是有多生气啊,竟然连最喜欢的茶具都摔碎了。

楚心之跟着进屋,面色淡然。

“姐,你回来了,快劝劝爸,爸要打死妈妈,还要将妈妈赶出家门。”楚淮看着两人的方向,大声喊道。

楚心之明白,楚淮这声“姐”叫的是楚小乔。

楚淮不可能让她帮高蕾说情。

因为——

她不会帮高蕾求情!

她恨不得高蕾去死!

楚心之看向楚锦书,父亲这么生气,想必是看到了邮箱的文件。

“小淮,你让开,让你爸处理!”从没对楚淮说过重话的楚老爷子,第一次呵斥了他。

楚淮冲到楚老爷子面前,眼眶红红,“爷爷,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爸为什么要将她赶出去?”

楚锦书手里还拿着老爷子的皮鞭,冷喝道,“楚淮,给我滚去楼上!”

“我不,爸,您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走!”楚淮张开双臂,挡在高蕾的面前。

高蕾小声抽泣,抬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瘦弱肩膀。

欣慰感油然而生。

楚小乔皱着眉,抬步走过去,“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爸如果真将妈赶出去,她在楚家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楚锦书抬头,看着楚小乔。

目光流转,看到了后面的楚心之,脸色瞬间黑沉。

当着儿女的面,处理这件事,他觉得难堪。

楚老爷子脸色更难看。

他当初就说这个女人不靠谱,他这个儿子偏生要将人娶回家,现在好了?做出这等不守妇道的事,败坏门风!

“算了,家丑不外扬,在场的都是一家人,锦书你就直说吧。”楚老爷子叹息了一声。

楚锦书向来对老爷子言听计从,眼下老爷子让说出来,他也不好瞒着。

转身从公文包中,拿出了几张纸,甩在了高蕾的脸上。

啪的一声。

打得高蕾生疼。

几页纸像落叶一般,从高蕾的脸上飘落在地上。

高蕾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几页纸。

原来,楚锦书真的有证据。

今晚楚锦书回来的格外早。

一进门就冲进书房拿了鞭子抽在高蕾身上,说她出轨,给他带绿帽子。

高蕾以为自己跟戚邵东见面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却没想到,他竟然调查了她所有的事情。

高蕾瘫倒在地。

面如死灰!

“高蕾!你个贱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楚锦书一把拉开了楚淮,又是几鞭子下去,抽在高蕾身上。

高蕾穿着黑色的蕾丝打底裙,单薄的很,当即皮开肉绽。

高蕾哭喊着,在地上打滚,凄厉的声音响彻整栋别墅的上空。

好在家里的佣人都被赶出去了。

不然,真够丢人的!

楚淮不忍心,又冲上去用双手握着楚锦书的手腕,“爸,别打了,再打妈就没命了。”

“姐,你快帮我拦着爸。”

楚小乔眼睛在地上的几张纸上,她蹲在地上捡起来,一行一行往下看。

最后,只剩下震惊。

“妈,你……”

“别叫她妈!”楚锦书怒吼,“高蕾,我真是小看你了,给我戴了十多年的绿帽子!十多年前你就跟戚邵东在一起,还生了个野种!”

高蕾抱着楚锦书的裤腿,哭喊着,“锦书,我们在一起时,你说过的,你说不在乎我的过去,只想跟我在一起,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楚心之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心中更是在冷笑。

楚锦书看着抱着自己裤腿那双手,只觉得脏,脏得恶心!

一脚踢开了高蕾,指着她的脸,“高蕾,你还在狡辩!回国后,你竟然还跟戚邵东鬼混,做了他的情妇!”

楚淮脑子嗡嗡地响,好像天地间都没了声音。

爸刚刚说了什么?!

妈在十年前就跟戚邵东在一起过,还生了孩子,现在还跟那个男人有联系。

戚邵东,他听说过,是个罪犯!

妈竟然跟那样的人在一起!

高蕾看着楚淮失魂的样子,从地上爬起来,搂着他,“小淮,你相信妈妈,你相信妈妈。”

楚淮低头,看着嘴角流血的高蕾。

这一刻,他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自己的母亲。

他的母亲,不仅害得姐右手残废,不能生育,还欺骗父亲,与罪犯苟合……

这,真的是他心中慈爱,温和的母亲吗?

楚老爷子连连叹了好几声气,“小淮,你过来。”

楚淮愣愣地推开了高蕾,走到楚老爷子身边。

“爷爷……”他喊了一声,落了泪。

楚老爷子说道,“这件事让你爸处理,你别插手。”

高蕾彻底崩溃了,伏在地上哭泣。

完了,彻底完了。

她苦心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就这么被揭开。

楚锦书心中的气没有消减半分,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抬腿踹了高蕾一脚。

“啊!”高蕾捂着肚子尖叫。

“你说!当年那个野种是谁!”楚锦书举着鞭子,还要打。

楚淮看得心疼,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去劝说,也没有力气去阻拦。

连他都不知道他该怎么做。

高蕾不停地摇头,不停地后退,“锦书,我是爱你的,我跟戚邵东早在十多年前就断了,那个孩子是……是戚宁,她跟了戚邵东!”

“呵呵。”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心之笑出了声,从楚小乔的手中抽出资料,“阿姨,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戚邵东每隔三个月会打给你一笔钱,两百万呢,真不少!这就是你说的断了?”

“楚心之,你个贱人,你闭嘴!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相信爸心里也清楚。”楚心之缓缓转身,看着楚锦书,“爸,这就是你选择的人?连母亲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哦,不对,她不配跟母亲比。”

楚锦书被楚心之的话,弄得满脸通红。

楚老爷子怒了,“楚心之,你怎么说话呢,他是你爸!”

“是啊,我记着他是我爸,可他记得我是他女儿吗?”楚心之冷笑,眼眸中尽是不屑,“在我妈尸骨未寒的时候,领着小三儿进门!这就是一个当父亲的做出来的事!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吗?他知道我十一岁的时候,这个女人每天晚上掐着我的脖子,掐着我的手臂,将她血红的指甲扎进我的皮肉里吗?

他知道我的右手残废是这个女人造成的吗!”

楚心之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所以,他不配作为父亲。”

楚小乔看着楚心之,内心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同情?震惊?

从她进楚家的那天起,她就嫉妒楚心之,无比嫉妒!

明明都是爸的女儿,楚心之却从出生起就过着公主般的生活。穿着公主裙,带着钻石王冠,弹着昂贵的钢琴。

而她呢,什么都不是!

后来回到楚家,她在家里也一直受爷爷和爸的冷眼,不像小淮那样讨喜。

现在听楚心之说的这些,她觉得自己至少比她幸运。她至少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楚淮同样看着楚心之,满眼愧疚。

姐一生的不幸都拜他母亲所赐,他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一切。

似乎怎么做都不可能让一切回到原点……

楚心之看着地上瘫软成一滩泥的高蕾,有种报复的快感,“谁说这不是报应呢?当初您出轨,背叛了我母亲,如今高蕾出轨,背叛了您。所以,人这一生,还是少做错事为好。”这话,他对楚锦书说的。

楚心之的话,像一根根带着毒的针,扎进楚锦书的心脏。

鲜血淋漓!

又觉得耻辱。

被自己的女儿指着鼻子指教,让他觉得万分耻辱!

“楚心之!这就是你一个做女儿的该说的话?!”楚锦书气得咬牙切齿,魔怔了一般,手中的鞭子不受控制地招呼到了楚心之身上,“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楚心之脖子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刚刚楚锦书看也没看就打了出去,没想到鞭子落在了她脖子上。

此刻,看着她流着血的脖子,愣在原地。

楚淮大喊了一声,“姐!”

楚心之笑了笑,仿佛那一鞭子不曾抽在自己身上。

“是啊,你没我这样的女儿,正好,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父亲。趁着这个机会,不如再多打几鞭子,将过去的恩情一并还了。”

楚锦书:“……”如鲠在喉。

楚老爷子站起身,夺了楚锦书的鞭子,“你干什么?”

高蕾看着眼前的场面,忍不住暗喜,楚锦书跟楚心之闹得越僵,她越开心。

她才不相信楚锦书真的会将她逐出楚家!

他们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楚锦书若真的不顾情面,大不了鱼死网破,她将当年的事全都抖出来。

按照楚心之的恨意,绝对不会放过他!

楚心之仰头看着楚锦书,“怎么,不打了?”

“不打的话,我就走了。”楚心之转身,丢下一句话,“从今天起,这个家门我不会再踏入一步,希望你也能记住你说过的话,你没有我这样的女儿。”

随着嘭的一声关门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客厅里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楚淮张了嘴,那句未喊出来的“姐”还留在喉咙里,哽得他难受。

楚老爷子眉头狠蹙,额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了一起。

他不曾想,那个丫头的性子这样烈,做事的手段这样的决绝,跟她母亲的性子一模一样,半分委屈都受不得。

“这个女人你看着处理吧。”楚老爷子起身,进了书房。

楚锦书心情糟到了极点,对着楚小乔和楚淮吼道,“都给我滚回房间去!”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楚锦书和高蕾两人。

高蕾披散着头发,脸上全是泪痕,嘴角流着血,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混合着血肉,不忍直视。

“楚锦书,你真的要将我赶出去?”周围没人,高蕾才开口道。

“你觉得你做了这么多肮脏的事情后,还配留在这个家吗?”楚锦书咬牙切齿。

“哈哈哈……”高蕾放声大笑,“楚锦书,你少道貌岸然,七年前的事情你心知肚明,需要我再提醒一遍吗?”

楚锦书陡然睁大了双眼,目含杀气的看着高蕾。

“所以,楚锦书,你不能赶我走,不能!”

……

楚心之沿着路边走,漫无目的。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都凋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丑陋的树干,很难看。

地上堆积了一些树叶,被风卷起又落下,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被人捡回又抛弃,最后消失在世间。

楚心之仰着头,倔强地将眼中的泪水生生逼回去。

妈,如果你知道了我今天那样对待那个人,你会不会生气?

肯定不会的对吧,他配不上你的爱。

寒风迎面吹来,楚心之疼得脸色泛白,脖子上一直在流血,染红了雪白的衣领。

她想盛北弦了,她想现在就见到他。

可——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该怎么办?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楚心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老公。

这还是盛北弦他自己拿了她的手机改的备注呢。

怔忡了一下,楚心之接通,吸了吸鼻子,声音很正常,“北弦。”

“宝贝,现在应该下课了吧,我去接你。”好听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

楚心之下午确实有课,但她没上。盛北弦知道她的课表,六点半,正好是她下课的时间。

“嗯,下课了,不过我跟汤圆在吃饭。”楚心之扯着笑脸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盛北弦刚准备开口,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

楚心之咬着下唇,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连撒个谎也能被戳破。

盛北弦:“宝贝,你到底在哪儿?”语气沉了几分。

“我在……”楚心之开口,带着哭腔,拼命压抑,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盛北弦的心陡然紧张起来,起身拿了西装往外走,“宝贝,告诉我,你在哪儿?”

楚心之看了一眼四周,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

“我,我不知道。”

“周围有什么?说给我听。”

“有一个商场,四季商场。”

“…。”盛北弦挂了电话,从顶楼下到一楼大厅,第一次觉得鼎盛大厦的楼层太高了,下到一楼费了好长的时间。

黑色揽胜在路上飞驰。

盛北弦坐在驾驶座上,面容冷峻,打开了导航系统,锁定四季商场。

地址很快显示出来,在丽都花园附近。

楚家别墅就在丽都花园!

宝贝她,回了楚家?

楚心之站在原地,不敢再走动,她怕盛北弦来了找不到她。

她蹲在路边,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

脖子上的血干涸了,黏在领子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缠绕在鼻尖,很恶心。

盛北弦赶到的时候。

一扭头,便看到了蹲在路边的一团雪白。

那是他帮她买的羽绒服,穿起来特别好看,像只小白狐。

盛北弦停了车,站在楚心之十步开外的距离。

看着她,心绞疼。

小小的一团,蹲在那里,瑟瑟发抖,像被人遗弃了。

这一幕,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

盛北弦一侧眸,视线落在她的衣领上,那一抹鲜艳的红,灼了他的眼,颤了他的心。

大步流星地跨到她面前,俯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平缓的语气中透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杀气,“这是谁做的?”

楚心之浑身冻僵了,又蹲得久,猛地被拉起来,腿弯处有些疼。

盛北弦掀了她的帽子,露出脖颈,白皙的肌肤上一道血红的痕迹,尤其明显。血液虽凝固了,但红痕周围的皮肤都红肿了,羽绒服的毛领上也蹭上了血迹。

“我再问一遍,这是谁弄的?!”盛北弦嘶吼。

楚心之在他怀里抖了一下,大概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盛北弦感受到了她的害怕。

低咒了一声,他是气糊涂了,才会对她发脾气。

重新帮她把帽子戴上,盛北弦将她放在地上,换成横抱。

往揽胜走去。

康诚医院。

“找个女医生过来!”盛北弦将楚心之放在病床上。

楚心之拉着他的胳膊,小声说,“其实买点药擦擦就好了。”

盛北弦:“闭嘴!”

楚心之:“……”她好像又惹他生气了。

盛北弦握住楚心之的手,冰凉的触感使他皱起了眉。

车内开了一路的暖气也没能将她的手捂热。

盛北弦解了西装的扣子,将她的小手塞进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贴着他。

“我不冷。”楚心之动了动,想要抽回手,被盛北弦阻止了,“听话点,别让我担心。”

楚心之安分了。

傅景尧很快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女医生,三十多岁,挽着发髻。

“傅医生,是这位姑娘受伤了?”女医生看着楚心之,问道。

“是她。”盛北弦说。

女医生走到跟前,掀开帽子,查看她脖子上的伤口,眉头紧紧蹙起,“这是……鞭子抽的?”她擅长处理外伤,一眼就能看出来。

楚心之没说话,仰着头方便她上药。

女医生也没再问,低头小心地处理伤口。

先用棉球消毒,沾了药水的棉球擦洗在伤口上,疼得楚心之全身发抖,手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

盛北弦沉声交代,“医生,你动作轻一点。”

女医生放慢了动作。

心想,也不知是谁,这般狠心,眼前的姑娘怎么看怎么乖巧,又生得漂亮,怎么下得了手,打成这样?

女医生将血迹擦干净,抹上了药膏。

药膏刚涂上,有些刺激伤口,楚心之抿着唇,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

女医生动作更轻柔了一些,心里感叹这个女孩子的坚强,处理伤口的过程她自己都觉得心惊,这女孩子愣是没喊一声疼。

女医生拿了纱布,裹上伤口,嘱咐道,“现在天气凉,不容易发炎,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记住,伤口至少一个星期不能沾水,还需要忌口,辛辣的食物这几天就不要吃了,不然会留疤。”

楚心之点头,一一记下。

末了,还冲女医生笑了笑,“谢谢阿姨。”

女医生转身向傅景尧招呼了一声,转身离开。

傅景尧喊了盛北弦出来,一脸凝重,“大哥,小嫂子这是怎么弄的?”

盛北弦冷脸,眉宇间皆是寒冰,融化不开的寒冰。

“楚家人。”他只说了三个字,使得傅景尧浑身一抖。

大哥性子冷淡,喜怒哀乐从不在面上表现出来,可眼下……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大哥的怒气。

另一面,傅景尧对楚家人的做法颇为唏嘘。

之前他也打听了一些关于楚家的传言。

再怎么说,小嫂子也是楚家的嫡出千金,身份自然不是一个小三儿生的儿女能比的,那个楚锦书也是够糊涂,鱼目和珍珠都认不清。

如今闹成这样,大哥不帮小嫂子出口气怕是不成。

须臾。

盛北弦再次走进病房。

将床上的楚心之抱起来,往外走。

“夜晚想吃什么?”盛北弦垂眸看着她,问道。

楚心之微眯着眼,有点累,也没胃口。

七点半,外面的天已经黑透。

楚心之窝在她怀里了,任由他抱着,一番折腾下来,她浑身都没了力气,只想依靠他。

“楚心之。”

“嗯?”楚心之轻轻地应了一声,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每次盛北弦连名带姓称呼她时,都没什么好事。

“我是你什么人?”

楚心之想了一下,她在想着,怎么回答最合适。

这副迟疑的样子令盛北弦十分不悦。

“楚心之!”他吼道,“这个问题需要想很久吗?”

“老公。”她回道。

盛北弦:“你还知道我们结了婚,我是你老公?”

沉吟了一会,他开口,“我是你男人,你受了欺负难道不该打电话给我吗?不仅不告诉我,还撒谎,楚心之你真行啊。”

盛北弦的语气算不得好,甚至很恶劣,脸也板着。

楚心之盯着他,突然,“呲!”笑出了声。

“你还敢笑!”

楚心之也不明白此刻是什么心理,就像犯了错的孩子,被家长教育了,可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便笑了。

“我知道错了。”她说。

不管怎样,先认错总归是好的。

盛北弦瞧着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悔改了,一时无语的很。

将她抱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

“宝贝还没回答我夜晚想吃什么。”

“……”楚心之侧眸看他,这是不生气了?“我想吃火锅行吗?”

盛北弦抬手在眉心处按了按,颇为无奈,“刚刚没听医生说的,不能吃辛辣食物,不然会留疤。”

楚心之撅着嘴,小声道,“可以吃清汤的。”

她就是觉得在寒冷的天里,吃着烫呼呼的东西很舒服。

盛北弦:“回家,我给你做饭。”

“……”好吧,某人最近好像喜欢上了做饭。

一个小时后。

两人回到景山别墅。

主要考虑到婚房那边比较远,怕她饿着难受。

盛北弦将她抱下车。

客厅里。

刘嫂还在。

看到两人回来,先是惊了一下,随后问道,“少夫人吃饭了吗?我去做一点。”

盛北弦将楚心之放在沙发上,说道,“不用麻烦,我给她做。”

刘嫂点头。

前些日子,大少爷跟她学厨艺,炒出几个菜应该不是问题。

“我想吃刘嫂炒的菜了。”楚心之拉着盛北弦的胳膊,“我现在很饿,你炒菜太慢了。”

盛北弦:“…。”

“少夫人稍等,我这去炒几个菜。”刘嫂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开开心心地去了厨房。

之前她还担心,等大少爷的厨艺练得精湛了,她就没用武之地了。

还好还好,少夫人喜欢她做的菜。

盛北弦只好陪着楚心之坐在沙发上。

楚心之从沙发上爬起来,坐在盛北弦腿上,两只手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受伤的一侧朝外。

“盛北弦……”她喊了一声,没说话。

盛北弦也没逼她,搂紧了她的腰,等她慢慢说。

“盛北弦,我跟那个人断绝了关系,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要收留我,一辈子。”楚心之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点小委屈。

她的手紧紧地抱着盛北弦的腰。

盛北弦知道,楚心之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楚锦书。

他从来都清楚,她不是一个绝情的人。

心里虽恨着楚锦书,到底叫了十多年的父亲,突然断绝了关系,她的心里定是不好受。

“可我不后悔。”楚心之说着,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极度依赖。

盛北弦的心柔软一片,伸手捧着她的脸,眼睛看着她,无比认真道,“宝贝,你永远不会无家可归。”有他在的地方,他定会帮她筑一个家。

不多时。

刘嫂端了几个菜上来。

楚心之已经掀了帽子,坐在餐桌旁。

刘嫂一抬头,就看到楚心之的脖子,“呀”了一声,“少夫人的脖子怎么了?看过医生了吗?我再去熬点汤补补?”

“不用了,刘嫂,就是受了点伤。”楚心之已经拿了筷子吃菜,“已经看过医生了。”

刘嫂还是不大放心,少夫人脖子上缠了这么多纱布,伤口肯定不小。

刘嫂颇带怨念地看了盛北弦一眼。

心道,大少爷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少夫人的,伤成了这样?

盛北弦当然不知道,打小疼爱他的刘嫂,头一次在心里埋怨了他。

两人吃过饭,回到房间。

刘嫂收拾了餐桌,也离开了别墅。

“医生说了不能沾水,洗澡怎么办?”楚心之找了一套睡衣,犯难了,脖子上的血迹虽清理了,但她还是觉得有些恶心。

盛北弦抬步过来,“接点热水擦洗一下,不要淋浴了,泡澡也不行,容易沾上水。”

“……”好吧,只能先这样了。

盛北弦找了个干净的盆子,接了一盆热水,端到卧室,“脱衣服。”

“你去洗澡吧,我自己来就好。”

“你确定脖子上的伤口你能看见,万一碰到了怎么办?”

楚心之:“……”

“宝贝,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害羞。”两人赤裸相对的次数多了去了,她不该这么害羞。

楚心之抿了抿唇。

放弃了挣扎。

盛北弦替她脱了羽绒服,扔在地上,“这羽绒服是不能再穿了,领子上都是血。”

“不许扔掉。”楚心之仰头,“我就喜欢这件。”

“再买一件一模一样的。”盛北弦说。

楚心之:“……”

羽绒服里面穿了一件紧身的毛衣,脱起来有点费劲。

“用手捂着伤口,我帮你脱。”盛北弦说着,掀起了她的毛衣。楚心之只得抬手,护着伤口,盛北弦慢慢将她的毛衣从头上取下来,“从明天起,别穿套头的毛衣了,换成扣扣子的。”

楚心之:“……”

脱完了毛衣,里面还有一件棉质衬衫。

盛北弦:“怎么穿了这么多?”都穿羽绒服了,里面还套了毛衣,毛衣里面又穿了衬衫,就这样,也没见她的手热乎过。

“我怕冷。”

盛北弦拿了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上调了几度。

伸手解开她的衬衫纽扣。

接着,手指绕到后面帮她解开了紫色文胸。

楚心之立刻双手环胸,一副警惕的样子。

盛北弦:“……”

楚心之:“就这样洗。”

盛北弦拧了热毛巾,小心地擦洗脖子以下的位置。

精致小巧的锁骨上也沾了血迹,盛北弦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幽冷的光芒。

仔细擦洗了上身,帮她套上毛绒绒的睡衣。

“下身我自己洗。”楚心之弯腰,端着盆子,转身往浴室走。

盛北弦坐在床上,心里烦躁。

他的女人伤成这样,楚锦书不脱一层皮他咽不下这口气!

楚家他不收拾也咽不下这口气!

楚心之很快出来,只穿着白色的小裤裤,红着脸,“我忘了拿睡裤进去。”牛仔裤脏了,她不想穿,只能这样出来。

盛北弦回神,起身过去,抱着她放到床上。

“我去洗澡,你先暖着被窝。”盛北弦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他的唇微凉,带着点点清冽的味道,莫名的安心。

楚心之点点头,乖巧地滚进了被子里。

脖子一侧受了伤,伤口一直到后脑勺,只能侧躺着睡。

楚心之闭上眼睛。

没过一会,手机就响了。

“姐,是我。”楚淮的声音。

楚心之睁开眼睛,回他,“怎么了?”

“姐,你的伤好点了吗?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妈她对你做的那些事,对不起,我…。”楚淮语无伦次。

其实,他在打电话之前组织了一下语言,可真听到了楚心之的声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脑海中一直回旋着她在客厅中说的话。

妈在姐小时候,掐过她的脖子,用指甲掐她的皮肉……这一切,他都不知该怎么跟姐道歉。

“姐,对不起,那一年的事,我撒了谎,害你……”被爸疏远。

楚心之打断他的话,“楚淮,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过问了。”说完,挂了电话。

楚淮低头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

心里歉疚到了极点。

姐心里还是怨着他的吧。

就在前几天,他还开心得认为姐跟他之间的关系缓和了。

姐对他笑了,还送了他礼物,以后,他们会慢慢变得越来越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姐弟那样,打闹嬉笑。

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楚心之抱着被子角。

胡思乱想,她跟高蕾之间的恩怨不算完,母亲的死,她还没查清原因。

楚淮的是无辜的,她不希望他卷进她与高蕾之间的恩怨…。

就这样吧。

二十分钟后。

盛北弦从浴室出来,穿着黑色浴袍。

头发微湿,正拿着毛巾擦拭。

见他过来,楚心之忙往后挪了挪,留出一大片空间,“我已经暖好被窝了。”

“嗬嗬。”盛北弦低笑,将毛巾扔在一旁,钻进了被子里。

搂着她的腰。

“伤口还疼不疼?”指尖抚着包裹伤口的纱布,没敢太用力。

“有一点点疼,不严重。”楚心之答。

被抽了一鞭子,皮开肉绽,肯定是疼的,不过,擦了药,已经好了许多。

盛北弦抬手,揉了揉她头顶的柔软发丝,“以后不许这么傻了。”

他清楚,她若真想躲,楚锦书的鞭子落不到她身上。

“嗯。”楚心之说了一个字。

突然想到什么,她陡然睁大了眼睛,“完了,我这周六要参加校庆表演,脖子上的伤口怎么办?”

上台表演,肯定是要穿礼服的,总不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

“推了。”

“可我已经报名了。”

楚心之还想到一件事,下周三,她生日,爷爷奶奶答应了在盛家给她办生日宴,可她这伤口……下周三之前肯定好不了。

盛北弦沉默了一会,问,“非参加不可?”

“也不是非参加不可,毕竟我报了名,不参加多不好,这不是言而无信吗?”楚心之皱眉,有点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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