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绍衍几人的确没少吃苦,他还好些,他那三个学生连同他的小厮,身上还有被鞭子抽打的痕迹。
何苒问道:“郭公子有何打算?”
郭绍衍摇头,他从小养尊处优,做梦也想不到会遇到这些事,从老家出来之后,不是被绑就是被卖,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吃一顿饱饭,睡一个好觉。
何苒让人将他们几人带去安顿,先带他们到晋阳吧,至于以后的事,到了晋阳后再说。
正在这时,有人高喊:“找到了,武二将军找到了!”
何苒寻声看去,只见钟意和他的锦衣卫走了过来,其中一名锦衣卫背了一人,不用问,那人就是武驹。
这次他们去晋阳,随军带了两名军医是崔玉贞和她在青苍山收的一名徒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名叫何迪,是何家村的第三代。
当即,武驹便被抬去给崔玉贞医治,他全身是伤,但好在没有致命伤,当之身体底子好,养上些日子便能恢复。
得知武驹没有生命之忧,何苒放下心来,派人给武骥送信。
他们在岚县休整三日,别说,符燕升还挺偏心李泽这个便宜小舅子的,不但有充足的粮草,就连武器装备也是崭新的。
沈监军被活捉,他是符燕升的亲信之一,想从他嘴里撬出话来不容易。
何苒没有客气,把沈监军交给了钟意。
论审讯犯人,锦衣卫敢认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在何苒准备开拔的前一日,钟意终于从沈监军口中逼问出了口供。
“蔡氏被灭,晋王其实并不着急,他认为即使蔡氏被灭掉了,何大当家你也不会长久,平阳和汾州情况复杂,当地世家豪绅众多,甚至还有一些人养了部曲,他觉得大当家能够灭掉蔡氏,全靠武骥和他的军队,武骥撤离之后,仅大当家一人难以支撑,很快便会被当地的这些世族吃得渣都不剩。”
何苒哈哈大笑:“晋王的脑洞还挺大的。”
钟意深深地看她一眼,脑洞?
同一个词,他曾听到何惊鸿说过。
何惊鸿总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词语。
而何苒亦如此。
比如现在的“脑洞”,再比如上次的“导游”。
这些词语,除了何惊鸿和何苒,他再没听其他人说起过。
她们不愧是师徒。
何苒见他停下来不说了,便道:“钟大人继续,我对晋王的这些反应还挺有兴趣的。”
钟意继续说道:“后来,晋王看到大当家非但没有被那些人吃掉,反而还在平遥卷走六十多万两银子和粮食,他大发雷霆。”
何苒表示理解,换位思考,若是有人告诉她,武东明从她刮过一轮的地盘上又卷走六十六万两,她也会生气,而且会气得吃不下饭。
也不是六十六两,而是六十六万两,换做是谁,都会生气。
更何况,晋王还是个抠门又小气的人呢。
看到何苒那越来越兴奋的小眼神,钟意在心里默默吐槽,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是哪般?
“晋王盛怒之下,下令讨伐。”钟意说道。
何苒忙问:“李泽的这八万人马,不是为武东明而来,而是来打我的,岚县只是顺路?”
钟意点头:“正是。”
何苒连忙摆手:“到此为止,钟大人不要再提了。”
开玩笑呢,她还想利用武驹从武东明那里换好处呢,让武东明知道,武驹之所以被俘,全都是因她而起,那这好处还不得减半啊。
何大当家就是这么无耻。
钟意一怔,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何苒年纪还这么小,应该不会吧。
钟意又问:“那沈监军呢?”
何苒看向他:“留下他能从晋王或者符燕升那里换来好处吗?”
钟意摇头,虽说沈监军是符燕升的亲信,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性命还真不值什么。
“那就砍了吧,他能出卖符燕升,日后也能出卖你我,这种人,不杀了难道还留着过年啊。”何苒说道。
“好。”
钟意转身出去,片刻之后,便提了沈监军的人头来见何苒。
他不是何苒的人,至少现在,何苒还不相信他。
所以,何苒让他去办的事,去杀的人,他办成之后必须要让何苒亲眼看过。
三天后,何苒一行向晋阳而去,而她在给武骥的信中,也提到了晋阳。
她从平阳离开时带了一万人,来到晋阳时,却已有了五万人。
这五万人中,有四万多人是晋军俘虏。
那场战役,双方皆损失半数之多。
何苒并不知道,岚县之战,被郭绍衍和他的学生写成了文章,之后传遍天下,最后竟然载入史册,成为军事史上以少胜多的着名战役。
而在这场战役中大放光彩的几位将领,也同样青史留名。
尤其是时年十六岁的何小慧,在后来,她的名气盖过了李锦绣。
当然,此时的何苒并没有想到这一役的重要性。
于是十天之后,武骥派来接武驹的人,便到了晋阳。
而那时,何苒已经和钟意完成了交接。
这一切做完,钟意若是再不告辞那就有些多余了。
可是钟意却迟迟未走,直到武氏派人来接武驹,武驹都走了,可他仍然没有走。
武骥没有亲自过来,武东明伤势尚未痊愈,现在武驹又伤了,武骥根本离不开,他让人给何苒送来三车金银和玉器。
何苒把这些金银玉器全部拿出来,让去换成粗粮和过冬的棉衣。
已是秋天,军队里的棉衣必须要有,上次从平遥卷走的银子,她已经让人置办了棉衣,可是人越来越多,先前置办的那些不够用了。
好在李泽的这八万人,是打着不灭何苒不回头的决心出来的,他们不但粮草充足,就连棉衣棉被也全都带来了,所以何苒在收缴战利品时,这些棉衣棉被也在其中。
待到把这些事情全都办完,何苒忽然想起钟意来了。
她问小梨:“钟意这些天在做什么?”
小梨可不是普通的婢女,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在惊鸿楼,这些天,他都在惊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