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真正出名的清倌人，光有内秀肯定是不够的。
道理很简单，只有外在美达到了足够吸引人的程度，别人才会有兴趣想要了解更深的内在美。
若是你的外在美惨绝人寰，把人全都拦在了大门外，那你家里即便装修的再如何富丽堂皇，也根本没人愿意进去参观的。
所以清倌人一般讲究色艺双绝，区别在于，她们和红倌人的侧重点不同。
红倌人的侧重点在‘色’上，而清倌人的侧重点则在‘艺’上。
前者适合那些追求肉体享受的客人，后者属于渴望精神愉悦的客人专美。
此刻登台的这位柳姑娘，用沈旭的审美来评价的话，倒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美女。
放在他的那个世界里，即便是素颜状态下，应该也起码有七分左右的层次。
不过看着依旧有一些不怎么明显的风尘气息，所以不如良家女子清纯。
“啧！原来柳姑娘就是这么一副长相啊！亏我来之前还那么期待！结果也没漂亮到哪去嘛！充其量算是说得过去罢了！长乐郡城的人是不是太没见识了？这都能给捧成花魁？！”
正当沈旭用好奇的目光观察着台上的柳姑娘时，同桌的暴发户已经大失所望的开口抱怨了起来。
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即便大堂随着柳姑娘的出现而变得喧闹起来，可暴发户的抱怨依旧被旁边紧挨着的其他桌宾客们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虽然听清楚的人并不多，可数道不满的眼神还是纷纷朝着暴发户瞪了过来。
若换了一般人坐在这里，恐怕立刻就会心里发虚了。
偏偏暴发户不但没有丝毫心虚的表现，反倒是还朝着那些眼神依次反瞪了回去！
这下子倒是把那些人整的有点准备不足，再加上柳姑娘已经开始了表演，那些人便全都悻悻的收回了目光，重新将注意力焦聚在了表演台上。
暴发户见状，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扭头同沈旭说道：“本来就是实话，长的确实不太行，还不让人讲了？就这都能成花魁？兄弟，不是我吹牛，这水平要是放在我们南梁，随便找个州城，她如果能排进前十，我跟你姓！”
沈旭愣了下，开口道：“兄台……不是北周人？”
暴发户眯了眯眼，这下子倒是主动压低了声音道：“兄弟，咱俩挺聊得来的，我也不瞒你，我来自南梁，自然不是周人。不过最近这些年局势稳定，我们南梁商人来周做买卖的不少，不是什么大事的。”
沈旭缓缓点了点头，好奇道：“那不知道兄台家里是做什么买卖的？如果只是普通的买卖，应该不至于到这种非得让长乐郡城的所有达官显贵、都必须知道兄台名字的程度吧？”
暴发户嘿嘿笑道：“确实不是普通买卖，跟你们大周的薛记一样，做钱庄生意的。兄弟肯定也明白，这钱庄生意不好做的，特别是在你们大周还有薛记的情况下，别的钱庄想进来就更难了。
来自于薛记的打压我倒是不怕，可想要建立起足够的信任，却太不容易了。所以若是能得到一些权贵的认同，事情无疑会简单许多。其实我也不想来，但没办法，谁让这是我老子交代给我的任务呢？”
暴发户的脸上浮现起了惆怅的表情，很是哀怨的继续说道：“我老子跟我说了，如果我不能将家里的钱庄开过来，那就证明我没有继承家里钱庄的本事，兄弟你说，这我能忍吗？”
沈旭想了想，迟疑道：“兄台……咱俩初次相识，你是不是跟我说的太多了？这可不是用‘聊得来’就能随意解释的……”
暴发户盯着沈旭看了看，直看的沈旭都开始感觉不自在的时候，这才咧嘴道：“兄弟，都聊一晚上了，又喝了这么一顿酒，怎么也算是朋友了，所以就别装了。你也不是周人，对不对？”
沈旭本能的想要否认。
但看着暴发户那张脸，又觉得否认其实毫无意义。
这暴发户一整晚主打的就是‘真诚’二字，现在又明显是确定之后才问出的问题，他再否认的话，多少是有些不地道的。
所以苦笑了下，沈旭再次主动朝着暴发户举杯，坦然承认道：“兄台好眼神，我确实不是周人，不知兄台是怎么看出来的？”
暴发户和沈旭碰了下杯，仰脖一饮而尽后，颇为得意地说道：“我这人呢，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这双眼睛毒辣的狠。不过我真正确定兄弟你不是周人，主要还是方才你说漏了嘴。
你问我是不是北周人？嘿，兄弟，记住，北周人从来只会自称周人或者大周，只有其他两国的人，才会用北周来称呼他们。因为周人是非常傲慢的，他们真的认为自己是前朝正统！”
恩？
还有这么个说法？
沈旭下意识的扭头看了夜无救一眼。
因为他对北周的称呼，完全是来自于宋家村啊！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算正常？
毕竟，宋家村的人可从来没认为他们是北周人……
再加上宋家村和外界的交流极少，仅有的交流也基本上都是以物资买卖为主，因此宋家村的这种语言习惯，并不会造成什么麻烦。
“原来如此，多谢兄台指教，我以后会注意的。”
看到夜无救回了一个无辜的眼神，沈旭非常诚恳的致谢道。
暴发户摆手道：“不客气！相逢就是有缘，大家都不是北周人，那在北周的地盘上，总得拥抱取暖才是，不然很容易被欺负的。只不过……兄弟你既然不是周人，那究竟是哪里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我们梁人，至于说卫人……那边的人说话或多或少的带着口音，兄弟肯定不是，不然我应该能听得出来。”
迎着暴发户好奇的目光，沈旭笑着摇头道：“我确实不是周人、不是梁人，也不是卫人。至于说我是哪里人……我是山里人。”
山里人？
暴发户没听懂，正打算继续追问，大堂里却再一次的响起了剧烈的欢呼声，一下子打断了他的想法。